一代文豪林黛玉

如题从闺阁弱女,到一代文豪。阅读须知:第一,请勿考据,作者文盲,不是红学家。文章一部分参考了1962版的越剧电影红楼梦。第二,本文是架空历史,平行时空。主角非穿越非重生。文中角色的观点不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第三,作者脑洞奇大,画风清奇,多有二设,语言不...

96 春寒(七)
    道旁,艳红如火, 灿灿的木棉花已凋零尽。它的果实炸开, 其中的白絮, 正飘飘扬扬于空中。


    她身边, 全是抛着帽子、鲜花, 夹杂着泰西语,欢声笑语的人群。


    连两边的店家都挂出了“今日酬宾”的横幅。


    人们一窝蜂地,如潮水般往市政府拥去。


    她却独一个人, 宛如一块生根的磐石, 逆流站在人群中央, 一动不动。


    好几次, 险些被挤倒了。


    有轻浮男子, 见她美貌,甚至故意蹭上来。


    “小姐, 太危险了,您先跟我回去!”秀英扯着嗓子, 努力在震天的欢呼声里叫她听见。


    她视若罔闻, 伸出手,接了漫天飞舞的白絮。


    “这不是冰的。”她喃喃。这不是雪。


    为什么我忽然如坠茫茫大雪中?


    “小姐!”


    五月, 开的最晚的一朵木棉花也已凋谢的时节, 圣京大捷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广州。


    这一夜,夜已沉沉。


    广州的半边天空却还是亮的。


    那是庆祝的烟花和满城的花灯。


    窗外, 火把的火光、灯光、焰火, 汇作冲天的光明。空气里尽是硫磺、硝的烟火味, 还有人家宰杀牛羊、烤鹅考鸡,美酒香茶,大摆流水宴席传来的香气。


    一整夜,游街的花灯一列接一列,佛教的观音、道家的王母、基督的圣母,各家的神仙都挤在一起,艳妆浓抹,在巡游的花车上一齐祝贺。


    千家万户同放炮仗。灯火通明,锣鼓声震天。


    宛如大年夜。


    商会更是派了所有驻守广州的自由军的将士,一路骑马绕行广州,举着火把,抛洒代表胜利的鲜花,高唱自由歌。


    于是,跟在这些骑士屁股后面的人们,也半带着被快活的空气熏出来的醉意,跟着齐声唱了起来:


    “走吧——走吧,兄弟!


    世上从无高贵种


    世上从无低贱民


    自由要从手中出


    帝皇不过一样人


    走吧——”


    金陵那里的圣京守住了,他们的盟友义军得以喘息,就代表着天险长江守住了。朝廷一时绝腾不出手南下威胁自由军的总部——广州了。


    这个自由的,充满着奇异的,代表着新世界的风度的广州,得以暂时免于毁灭的前途了。


    在这通宵的狂欢里,几乎没有人记得,随着大胜的捷报而来的,还有是黎副会长的爱女,镇守台州的黎统领,带着所属军队,并义军使者,全军覆没,战死在金陵城下的消息。


    一个,小小的,不幸的,消息。


    林黛玉止不住地冷,冷到必须升起火盆,才能颤抖着拿起那两封信。


    那是两封血书。


    一封笔迹,秀美可爱,有纯然之气,正如其人。一封笔迹,中国字写得歪歪扭扭。写下血书之人,分明不熟悉中国之字。


    开头秀美可爱的字迹,没有一句是与自己想干的,通篇全是关于林黛玉的文作相关的。


    直到戛然而止前,才写了一段:


    “只有一章纸…….黎青青这满嘴胡诌的混蛋说只能写最想写的。我答应过你,下一次重逢的时候,要‘细论文’。上一次却把你吓到了,连好好地说句话都不能。你小心眼,我怕你怪我。所以,现在就先把之前的份补上啦。”


    血迹暮然在此喷洒模糊了字迹。似乎再也写不下去。


    “好啦。你别哭啦。我前面的小张已经倒下去了。我要去补上她的位置了。不说啦。”


    那歪歪扭扭的字迹,则写道:


    “我就知道,袁渡一定骂我了对不对?


    袁渡说死后有黄泉,有奈何桥。我说死后没有这些,有天堂。她说这是中国,没有西洋的天堂。可是,我听说黄泉里也还有讨厌的官老爷,还搞王朝那一套的君君臣臣的。真没劲!


    林姐姐,你读书比我多。你说人死后去天堂还是去黄泉?”


    写到这,笔锋似乎顿了顿,拖了老长一段,才往下,她几乎能想到黎青青写这一段时的挠头抓耳。


    “算了。管他是天堂还是黄泉……


    就算到了黄泉,那里有讨厌的皇帝大臣的,我就像在这里一样,带着小伙子姑娘们,一枪一个!


    哼。官军来了。看在袁渡把最后三包弹药给了我的份上,不和她计较了。


    我不敢写信给dad,你帮我转述吧。叫他别难过,我去上帝那了,叫他再生一个。


    你,你也再找一个朋友。


    你……你如果看到这里,别哭。我最怕你们这些人哭。我自己平生没掉过眼泪,为什么这中国之地的女儿家,反倒这么喜欢哭?”


    “为什么都叫我不要哭?”林黛玉喃喃说:“我早就说了,才不哭呢。谁要为你们这些忘八流一滴的泪。”


    “小姐……”秀英小心翼翼地:“火盆……”


    火盆冒烟了,滚烫的炭和火焰正在熄灭。因为落在里面的泪太凶的缘故。


    外面满城的欢歌还在继续,却似乎又远了,影影绰绰。


    只有月光孤零零地穿透了纱窗,照在她的脸上。


    她说:“把我的稿子取来。我的《南洋女》。”


    她凝视了即将完稿的《南洋女》,很久很久。


    在接到信前,《南洋女》已经写到了黎青青大破朝廷大军,自由军凯旋而归,黎青青重返台州。


    林黛玉一点点地把文稿的后半部分投入到了火中。


    外面的炮竹和歌声响了一晚上,火盆燃烧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亲自接待了上门的书商,把《南洋女》的稿子交给了他。


    书商欣喜若狂,翻阅一遍之后,却迟疑地说:“先生……这书……似乎没有结局。应该还有蛮长一段的呀……”


    故事戛然而止北上圣京之时。


    林黛玉,一字一顿地说:“《南洋女》,不会有结局。”


    “永远也不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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