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兰伺候他穿衣。 平日里上值他都是穿缺胯袍,方便做事,穿起来也显gān练慡利。今日换了一身大袖深衣,颀长身段儿被衬得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间皆显雅仕风范。 chūn兰不敢瞧镜中人,只觉得那少年郎通身的士族贵气令她自惭形秽。 正好衣冠,李瑜前去用早食。 宁樱备了粳米粥,佐粥的配菜有椒盐炸鱼仔、咸鸭蛋、豆包儿、腌萝卜和chūn饼等。 李瑜到了厢房,美月端来铜盆供他净手,他瞥了宁樱一眼,她端庄得像一个贞洁烈妇,全然没有昨夜的猖狂。 他心里头不由得腹诽,装得还挺像。 宁樱替他盛了半碗粳米粥。 李瑜对咸鸭蛋有几分兴趣,剖开的蛋huáng油亮金huáng,蛋白咸度适中,蛋huáng呈沙化,佐粥是最佳搭配。 用筷子挑了少许蛋huáng到舌尖,他抿了抿,沙沙的,细腻香浓。 把半颗咸鸭蛋挑进粳米粥里,他满足地用了半碗。 宁樱又替他裹了一张chūn饼,薄饼里裹着笋、菜蔬和木耳。 李瑜接过,饼皮弥漫着麦香,里头的馅料慡脆可口,很合他的意。 之后他又用了一份chūn饼,才觉得饱足了。 梁璜早已在府门口等候,宁樱伺候李瑜出来,他手持折扇,走得不疾不徐。 马夫见到主仆二人,忙躬身行礼,随后取出杌凳放好。 梁璜行了一礼,搀扶李瑜上马车。 李瑜一手搭到他的手臂上,踩着杌凳上去。 待他在车里坐稳当了,马夫才取下杌凳,谁知李瑜忽然道:“你上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宁樱愣了愣。 马夫又把杌凳放好。 梁璜做了个请的手势,宁樱只得搭上他的手臂上去。 马车内部宽敞,宁樱规规矩矩坐到李瑜对面。 稍后待马车走了好一阵儿,那厮才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近些。 宁樱依言坐到他身旁。 李瑜难得的正经起来,瞅着她看了半晌,才问:“谁教你的?” 宁樱:“???” 李瑜憋了憋,难以启齿道:“昨晚,谁教你的?” 宁樱露出奇怪的眼神看他,无比坦dàng道:“自然是宫里头的嬷嬷教的。”又道,“奴婢在十岁时就被郎君买入府做通房,嬷嬷说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学的本事也只为郎君一人。” 听到这话,李瑜轻轻摩挲扇柄,表情有几分复杂。 宁樱继续说道:“奴婢在未通人事之前就应嬷嬷的要求看过chūn宫,学的也尽是哄主子开心的事,今日郎君问起,莫不是不喜欢?” 李瑜:“……” 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宁樱看他的眼神坦dàng得没有丝毫羞怯。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因为没有掺杂任何感情,就跟嫖客和jì-女似的,很是冷漠。 李瑜心里头有种奇怪的别扭,甚至有点厌烦,“你下去。” 宁樱应声是,当即叫停马车,下去了。 李瑜独自坐在车里,握着折扇,想起昨夜的种种。 那女人热情得似一团火,将他焚烧。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重欲的人,身边的婢女姿色都不错,也没起什么心思,要不然也不会只有宁樱一人。 但他偏偏忘了,为什么这些年只有宁樱一人能近身。 李瑜没有细想这其中的道理,只觉得身边的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捉摸不透来。 她明明视他为依靠,满心眼围着他转,仿佛没有他就活不下去。 那般温顺,娇柔,费尽心思讨好他,只想在他心里头占据一席之地。 他能感受得到她的用心。 奶娘崔氏也曾说过宁樱是打心眼儿里爱慕他的,李瑜深信不疑。 但近两日他居然破天荒的吃不准了。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是奴仆,他握着她的卖身契,不论生死都是他李瑜的人。 想到此,李瑜不禁对自己的多疑感到好笑。 一个婢女罢了,正如她所言那样,她的存在就是讨主子欢心的,他只要受用就好,其他的何必自寻烦恼? 如此一想,李瑜倒是想通透明白了。 外头的宁樱跟着马车前行,她来京数年却很少出府,长年累月都关在西月阁那四方天地里。 像她这种通房丫鬟打理的多数都是李瑜的生活起居,一年到头都没有必要出府,平日里李瑜也极少带她出去,多数都是梁璜陪同,除非他心情好。 前阵子她曾提起过南湖别院的杏花,说剪些回去插瓶,倒是极好的,没想李瑜记下了。 南湖在永安坊,杏花开的时候京中不少人都会去观赏。 今日户部侍郎家的小儿子袁杰约李瑜小聚。 袁杰任职御史中丞,与李瑜颇有几分jiāo情,他嗜好收藏名家古画,前阵子淘到了一幅张道子的真迹,特地约李瑜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