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哈哈是被夜凛寒粗鲁地将玉玲珑丢在榻上的动作震醒的。 它倒是没料到甫一从空间里钻出来，就能看见如此精彩的一场龙凤斗大戏。 不过，目送夜凛寒仿佛骤然老了十岁、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它又有点不忍。 在玉玲珑肩膀上伸了个懒腰，它用短粗的胖爪肉垫捣了捣玉玲珑的脸：“我说主人啊？你这也忒不厚道了。 这夜凛寒再差劲，也是您的夫君。 更何况，他妥妥一枚绝世美男，您怎么忍心如此摧残他呢？” “我这叫摧残？”玉玲珑甩小哈哈一个飞刀眼：“我若是将他先奸后杀，再抛尸荒野，那才叫摧残好吗？ 现在我让他彻底死了心，那是挽救他。 以后他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去追求汪柔儿了，再也不会来纠缠我，多好的事儿啊？” “您这是何苦呢？”小哈哈不解：“关系搞这么僵，以后他不保护你娘亲了怎么办？” “关系不搞僵，他也未必保护得了我娘亲。” “诶？” 见小哈哈愣怔住，玉玲珑眸中闪过一抹隐忧：“我之前有些轻视见梅了，那丫头到底是伺候夜凛寒多年的人，对夜凛寒当真了解。 这样一个将夜凛寒脾气喜好摸得清清楚楚，又在凛王府滚打多年，对下人们无比熟悉的人，敦厚老实点还好，可如见梅这样见风使舵心怀不轨，日后必将生出祸端。 她若背着夜凛寒对我娘亲做点什么，只怕再容易不过。而这府里，不定多少人都愿意做她的替死鬼。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总那般惦记着加害我娘，咱们防不胜防的。” “太夸张了吧？”小哈哈张大嘴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就因为忌惮个二流丫鬟，您就要打退堂鼓？” “不完全是为她。” 玉玲珑坐起身，将仿真头套和手套全部摘掉，又把落在地上的面具捡起来，仔仔细细擦干净上面的灰尘，“我对护国大将军家那个汪柔儿，也不大放心。” “诶？”小哈哈立时来了兴致：“汪柔儿怎么了？” “倘若只我一个人觉得她与夜凛寒之间并非两情相悦，尚可认为是我多疑。 但夜凌轩也有同感，就有些奇怪了。”玉玲珑眯起眼睛，“夜凛寒常年混迹于军营，乃地地道道的一枚直男。 他分不清楚感恩和爱慕实属正常，汪柔儿却不该。 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早慧，在感情方面成熟得尤其惊人。 就今晚夜凌轩能顺利将汪柔儿请来一事看，汪柔儿心仪之人很有可能并非夜凛寒，而是夜凌轩。 既如此，她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感情，假装与夜凛寒两情相悦，甚至私定终身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小哈哈不置可否：“夜凛寒乃皇后嫡出，又是夜皇最喜欢的儿子，战功赫赫手握兵权，将来是要当皇帝的。 那夜凌轩有什么？不过一个闲散王爷。 但凡汪柔儿稍微有点野心，她都会弃夜凌轩选择夜凛寒好吗？” “话这么说没错，她目的性强亦是她自己的事儿。但……” 迟疑一下，玉玲珑摇头：“万一她心术不正，也想加害我和我娘亲呢？ 想她去岁便及笄待嫁，那时候为何不挑唆夜凛寒退婚娶她呢？ 咱们可不能小觑了古人的智慧，尤其是这些内宅女子。 她们整日无所事事，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取悦夫君？如何打压其他竞争对手？许多手段都是你我闻所未闻的。 你这套系统并非万能系统，不具备丝毫攻击性，为我准备的外挂也只是治病救人、配置各种毒物药物，如今靠着电力系统给我弄个保护罩已然山穷水尽，不可能想再匀出能力去保护我娘亲。 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既看不透这个汪柔儿，也没那么多时间与她勾心斗角，又何必总让她躲在夜凛寒身后暗戳戳地出幺蛾子呢？ 再说，始终跟夜凛寒这么吊着较劲儿到处树敌亦非长久之计。 横竖夜凛寒也靠不住，倒不如我主动与他闹翻，趁早一拍两散。 那样，对我和我娘亲，都会更好些。” 实在找不到反驳玉玲珑的理由，小哈哈有点发急：“那您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啊？ 好歹缓冲个把月，待咱们羽翅丰满不行么？” “哪里是我急在一时？”玉玲珑的声音带着些自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今夜在聚宝斋曾装蠢卖乖借力打力地主动提到过凛王妃。 那本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因为与聚宝斋做交易的东西标志性都极其明显，只有鬼市那种进行地下交易之处才有人敢收。 倘若掌柜和阿平口风不严，不慎将消息传入夜凛寒耳中，这二人便是两颗废弃。 但若他们三缄其口，能替我保守秘密，我便会努力争取，势必将他们挖来为我所用。 我当时满脑子都在算计鬼市里的佼佼者，却万万没料到，他们也在算计我。” 无奈地望天苦笑，玉玲珑道：“我也是在去大理寺的路上突然发现自己的做法有失妥当，生怕夜凛寒哪根筋不对劲跑来闹洞房，这才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果然，我才用药烟将院子里迷晕过去的侍卫们全都弄醒，夜凛寒就来了。 亏得你之前帮我找假发套时，寻出这个仿真头套未来得及收回去，否则，今晚我想逃过这一劫，当真有点困难。” “唉！”玉玲珑重重叹了口气：“小哈哈啊！这火都烧到眉毛上了，我若不将错就错，岂不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横竖掌柜和阿平告密只能将夜凛寒的怀疑撩.拨到极致，我便让他亲手撕碎自己的验证好了。 如此，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怀疑玉玲珑和龙天行的关系了。 那样，龙天行才能施展拳脚，在最短的时间内变成强者。 也只有那样，玉玲珑得壳子和娘亲，才会真正安全。” 小哈哈委实没想这么多，此时看着玉玲珑眉宇间暗藏的无奈，它突然生出股后怕。 用额头在玉玲珑脸颊上蹭了蹭，安慰道：“主人别担心，您是高智商的现代人，夜凛寒的智商和情商却压根不过关，他决计斗不过你。 再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活人没有被尿憋死的道理。 咱们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倘若实在不行，最后只管强行带着你娘亲远走高飞就是，反正也没人能阻止得了咱们。” “你说得对！” 站起身，玉玲珑将衣服一件件重新穿好：“不过，今晚怕是睡不成了。 我还得去趟大理寺。 死了那么多人，我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倘若官府干预，对鬼市也是种震慑，那两个孩子，大概也会安全些。” “啊？那俩熊孩子把您的手咬成这样，您还替他们操心啊？”小哈哈用力将玉玲珑的脸扭过来：“主人？您没这么圣母吧？” “滚你的！”在小哈哈脑门上回一暴栗，玉玲珑笑道：“举手之劳而已，难不成，我还要去跟俩小屁孩斤斤计较？” 才息了蜡，又想起一事：“诶对，小哈哈？ 那锻造飞燕戟的炼器师脑子当真被驴踢过了，都能设法让戟头上的两把月牙刃猎杀后回归，却独独忘了尾端射出去的小匕首会有去无回。 如此顾头不顾腚的蠢货，我也是醉了。 横竖你睡醒了没事做，就在咱系统空间里的医疗器械上找一找，看有没有柔韧性特别好，又特别结实的细钢丝绳，帮我弄一两根。 要长一点，回来后我得把飞燕戟改良一下。” “啊？您要从系统空间里拆零件？” 仿佛看见自己一条腿被玉玲珑卸掉了，小哈哈吓得一头扎进空间，嘴里喊着做梦，手脚却狗腿地开始寻找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