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怎么了?”我如石化般站在原地。 “是灵子吗?”声音越来越熟悉。 我立刻回答:“是我,我是周灵子。” “灵子,我是沈泊舟的妈妈。你爸爸为了救人,医治无效,已经去世了。”沈泊舟的妈妈的话音还未落,我的手机已经掉落在地。 我的眼泪倏忽落下。我蹲下身,抓了几次手机,才将手机重新拿在手中。 泪眼模糊,手机已经摔坏。我冲到马路中间,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原本在呵斥我极其不安全行为的司机见到我哭着说要去机场,立刻踩下了油门。 极其幸运地,去往机场的路上都是绿灯,一路畅通无阻。 可是,这种幸运,未免也有些太毫无意义了。 第八章 坠落在戛然而止 飞机起飞时,纽约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坐在窗边,透过飞机窗向外看,各家明亮的灯光纷纷缩小为一个个光点,蔓延开来,争相闪烁。 我的右手边无人落座,飞机舱内大多数人戴上眼罩进入梦乡,时不时还有鼾声传来。我握着摔坏的手机,眼睛因为流泪过多已然红肿。空姐递来毯子,我伸手接过,摊开后平铺在双腿上。 “您还需要靠枕吗?”空姐接着问。 “不用了,谢谢。”我摇头。 “好的。”空姐轻声回应,拿着抱枕向其他乘客走去。 我侧过头去,关上飞机窗户,呆呆地盯着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的飞机内壁发呆。人在最悲伤之处,靠眼泪是不足以发泄的。在当时当下,我只觉得身体突然缺失了某一部分,喊不出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空旷和虚脱感。仿佛置身于一片虚无和幻觉之中,如同一棵无根的海草随着水流漫无目的的飘dàng。 飞机平稳落地后,我第一时间离开了机舱,沿着指示牌的方向朝出租车停靠处狂奔。奇怪的是,在飞机上,一言不发的我不知道为何失了声。 深夜的上海机场依旧人头攒动。我张开口,想请大家让一让,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我又开始哭,眼泪不停地落下,一对老夫妇搀着我,关切地问:“小姑娘啊,你怎么了?” 我不停地摇头,指着出租车,在内心深处知晓了何为最真切的绝望。路人喊来原本在维持秩序的jiāo警,jiāo警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见到我,先是一惊:“您怎么了?没事,你慢慢说。” 我有口却不能言,奈何我的手机已经坏了,于是我从jiāo警的手里借过她的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下了“我想去苏北医院”这七个字。 jiāo警看到“医院”这两个字,随即猜出了几分。 “苏北医院离这里很远呢,你要打车过去吗?”jiāo警向我确认。 我重重地点点头,向jiāo警鞠了个躬。 jiāo警会意,立刻代替我向其他排队的乘客说明情况,大家也不约而同地为我让出了一条路。我又向所有人鞠了个躬,刻不容缓地向前跑去。 “你看,她好像周灵子!”一个男生认出了我。 他的声音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大家纷纷议论着:“不会吧,大明星怎么可能一个人来排出租车的队伍,还哭成这样。” 我完全没有时间理会众人的议论,只能尽力向前跑去。jiāo警帮我安排了一辆车,拉开车门,我快速坐了进去。 “师傅,苏北医院。”jiāo警代我向出租车师傅说明去处,说完后又体贴地加了一句:“在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快速。” 我感恩地向jiāo警点点头,出租车师傅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我瘫倒在出租车后座,震惊于自己无法发出声音的现状,几番尝试,仍然没有任何声响后,我用手重重地擦去了眼泪。 出租车师傅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我:“真实可怜的小姑娘咧,你这是去医院做什么呀?” 我只能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向出租车师傅的关怀表示歉意。 “哎呀,我的天呐,你还不能说话!小姑娘啊,不着急的哈,我开车很稳的,我一定尽快把你送去苏北医院的呀。”出租车师傅同情地安慰我。 我除了点头,再没有任何表达情绪的方法。真是可笑,声音推我到峰顶,在我最艰难时刻,又彻底离我而去。我如一个旁观者般,连挽留的机会都不配拥有。 出租车在苏北医院停下,我付好钱后,立刻推开了车门。出租车司机的声音被我留在了身后:“小姑娘啊,慢点跑的呀,摔倒了可不好的呀。” 我一路跑到护士站,还不用我开口,其中的一个小护士便认出了我:“周灵子?你是周灵子!” “我想找周乾。”我拿起摆放在问询台上的笔,在纸上写下这五个字,随后举起来,用手指猛烈地击打字迹在纸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