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之说:“不是认真的不要占这种女孩子的便宜,你赔不起。” 宁睿扔下句话:“在您眼里我就是禽shòu吗?乱操心。” 林宛之无奈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儿子二十多年来jiāo得数不清的女朋友,又想起桂安安一条道能走到黑的耿直性格,真不知自己如何才能不操心。 礼物是人人都欢迎的可爱东西吗? 偏偏有的礼物比利剑还残忍,简直见血封喉。 ——桂安安在单位收到许凡的结婚请柬时,就非常鲜明的泛起了这种感觉。 她和他大学好了四年,他却娶了相识不到四个月的女人。 这简直在暗示桂安安是这世上最无用的配角。 可怜的小编辑坐在办公桌前努力呼吸了数十次才忍住眼眶里的泪,几乎是拼了命才能让自己不崩溃。 “你月底结婚?”宁睿所在的金融公司和银行业务往来密切,作为近来天天见面的合作者,很自然地收到了许凡的好消息。 许凡站在办公楼的休息间里笑了笑:“是啊,希望你能参加。” 宁睿微怔:“你不是刚分手吗……” 许凡必然奇怪他怎么晓得。 宁睿故意咳嗽了声:“桂安安是我妈的编辑,我无意听说的。” “其实毕业到北京这半年来我们关系一直不融洽,总是争吵,反倒是未婚妻让我感觉志同道合。”许凡点起只烟:“既然认识想必你也晓得,桂安安是个多么不着调的姑娘。” “她人不坏。”宁睿淡声道。 “是不坏,上学时倒觉得那是可爱,但现在的生活不是当初了,我可以帮她应付考试应付作业,难道还要一直帮她应付人生?”许凡靠在咖啡机旁吐出口烟雾:“随便借人钱财替人结账,整天给同事打杂做些无用功,人家讲什么信什么,笨到让你气结。” “这我信,她不也相信你了么?”宁睿放下咖啡杯,语气依旧微有不善。 许凡只当他在开玩笑,还呵呵笑出来,夹着公文包走到门口:“不跟你闲扯,我得回银行做事。” “喂,你结婚桂安安知道吗?”宁睿突兀的问。 许凡回头:“知道,未婚妻非要给她寄请柬,我真觉得尴尬,女人的心能扎死人。” 宁睿不易察觉的冷笑了刹那,拿起杯子旁边的文件说:“这个忘了。” 许凡恍然看到他的手表,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张奇怪照片,两只相握的手中似乎也有个带着一模一样的款式。 平时无比期盼的下班竟然今日变得面目可憎。 桂安安垂着头从杂志社所在的大楼里走了出来,似乎装有请柬的包变得千斤重。 “逛街去吗,新天地打折哦。”路过的编辑组长拍拍她的肩。 桂安安摇头:“我有事……” 她哪还有心思买漂亮衣服,只想用被子把自己活活闷死。 完全没预料,正要往公车站去时,有辆似曾相识的车飞快的开了过来,随后宁睿的脸便露出车窗:“嗨,刚巧赶上。” 桂安安满头雾水。 尚未走远的同事们发现新大陆似的纷纷回头,那笑意真令人无从辩解。 宁睿以为桂安安会哭的很凄惨,此时对着她平静的脸反而暗自诧异,笑了笑撒谎道:“我妈找你有事,要我来接你。” 听了这话桂安安赶快坐到车上:“怎么啦?” 宁睿和她对视,一言不发。 安静的空气让人尴尬。 桂安安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目露疑惑。 宁睿索性没有捅破那残忍的事实,改口道:“不过我妈要晚些才有时间,先带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他也搞不清楚怎么会那么同情这个傻瓜。 只是今天上班时一直想,完全没能力为自己打算的桂安安要怎么承受那种伤害,肯定会难过到支离破碎。 结果现实给了他响亮的反驳。 桂安安竟然像个英勇的女战士一样挺住了,她没有为了不值得的对象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大吃了顿火锅,又在商场东游西逛许久。 被遛的腿都痛了的桂安安忍不住追问:“林老师到底回家没有啊,她找我做什么?” “我妈没找你,是我找你。”宁睿停住脚步笑。 桂安安犯傻:“啊?” 宁睿说:“我无聊。” “自己拿着,我要走了!”桂安安jīng疲力尽,没好气的把一堆服装袋子扔回他怀里,扭头就要离开。 宁睿已知对付她的杀手锏,不慌不忙的抢过小编辑的大布包继续迈步。 果然,桂安安连跑带追的跟上郁闷:“你不要闹了好不好,都快十一点了,我好困。” “知道了,马上送你回去,你刚才不说要看那家店吗,看完就走。”宁睿气定神闲。 桂安安无奈地尾随他进到满是布娃娃的jīng品屋:“我随便讲的……” 宁睿反而看的兴致勃勃,最后还挑了个礼盒对店员说:“这个包起来。” 桂安安在旁惦着酸痛的脚丫抱怨:“你幼稚不?” “送你。”宁睿把漂亮的玻璃纸袋递给她,露出笑来:“你跟它们一样。” 桂安安表情纠结的瞅着里面的三只小猪。 宁睿意外的拍了下她的头:“安安。” 桂小编疑惑。 “猪再笨也是可以打败láng的,加油。”宁睿眨眨眼睛。 桂安安终于反应过来:“是说谁是猪!” 宁睿躲开她的袭击,呵呵乐了半天才说:“我明天要出差几日,你下班以后记得去看看我妈,或者住我家陪着她吧。” “喂,怎么说的我好像奴隶!我只是编辑嘛。”桂安安对他理所当然的口吻表示不满。 宁睿哼了声:“小心我妈断稿,那你可不要吊死在我家门口。” 本酝酿好的大哭和发泄通通都没变成现实。 当晚,完全没力气再折腾的桂安安一粘到自己的chuáng,就觉得眼皮沉重。 她朦朦胧胧的瞅着小布猪们,忽然伸手将chuáng头柜上的请柬扔到chuáng底下,在叹息中无奈地入睡了。 “知道工作没做完还逛到这么晚,你小心身体啊。”林宛之对着再度开夜车的儿子训斥道。 宁睿打开电脑说:“知道了。” 林宛之皱眉:“你什么都知道。” “对了,我出差以后杂事就让小桂去做,别让她闲着。”宁睿讲话好像地主。 林宛之不解。 宁睿道:“她前男友要结婚,多做点事就少点胡思乱想。” 林宛之哦了声,若有所思的看了儿子几眼,什么都没再讲便走回屋里睡觉。 她顿时明白自己的警告根本没起作用,不过又觉得感情这种事,多半也要看命,所以也未再多加阻拦。 重获安静的宁睿在工作前习惯性的打开微博。 傻瓜果然习惯性的更新睡前状态。 “桂某某把自己蠢哭了:谢谢你,猪从来不想打败láng,但猪会努力开心的活下去。” 宁睿看着下面配的三只小猪的照片,不自觉的慢慢弯起嘴角。 剥削这项技能是不是遗传? 在给林老师gān了三天长工以后,桂安安时不时的便这样怀疑。 她从买菜发展到做饭,从做饭发展到打扫房间,最后是无所不gān。 林宛之的态度简直跟他儿子折腾自己时一模一样:笑的温柔,懒的自然。 “您写了好久了,汤马上煮好,先休息吧。”桂安安大晚上又支起炉灶做羹汤,对着忙于jiāo稿的老师劝道。 林宛之年纪不轻,却仍旧保持着年轻时勤奋,稿件的数量和质量一如往昔。 桂安安见她皱眉却不应,晓得自己是打扰人家思路了,只得悄悄退出书房,走进餐厅熄火盛汤。 “傻瓜,我妈怎么样?”宁睿的短信恰巧传来。 桂安安看到他给自己手机换的蠢猪桌面便郁闷,回复道:“好极了!!!你什么时候滚回来Q3Q!我可是很不好!!!” “何必这么思念我呢?”宁睿依旧气定神闲。 桂安安就没指望能在嘴皮子上赢了他,扔下手机便端起汤碗说:“林老师,好吃的来啦。” 依然没有回答。 桂安安重新进到书房里,嘴边讨好的话尚未说出口,瓷碗便被惊得摔到了地上:林宛之竟然倒在椅子旁,痛苦的揪住衣领,面色铁青! “您怎么了?!”桂安安慌张的扶着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心脏病发作,立即又手忙脚乱的找了桌面上的急救药帮老师服下,拨通120,也顾不得自己身体瘦弱,帮她披好衣服便咬牙背起出门寻找电梯。 幸而医院很近,送的及时。 就算桂安安没有什么医学知识,也在仓促中救下林宛之一命。 陪着诊断住院而后医治,待到所有事情忙完时间已经接近清晨。 她虚弱的坐在病chuáng边的椅子上,凝望着输液管里滴答滴答的水纹,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疲倦的大眼睛。 闻讯坐飞机赶回来的宁睿推门便看到这一老一少相对浅睡的情景。 他随即又关好门,询问主治医师:“我妈妈怎么样?” “劳累过度导致的心脏病发,林老师年纪大了,真的要多注意劳逸结合。”常年给她看病的医生答道,而后笑了笑:“送医时间早,不用太担心。” 宁睿心里的石头微微落地。 “你这女朋友可真不错,跟着忙前忙后半会儿都没闲着,亲女儿也不过如此。”医师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