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不是天使(人鬼情系列之五)

云无心一家三个不同时代的女性,以极具时代感的个人体验,几近露骨地概括了她们各自的情感观念─——姥姥说:世上人,无非嫖客与妓女;妈妈说:我曾经想做一个人的好妻子,没有做到,于是要做天下人的情妇;我说:我是一个感情的乞丐,我宁愿捧一直钵沿街乞讨,只求一...

作家 西岭雪 分類 都市 | 12萬字 | 38章
第30章
    然而歌未休,路已尽,相爱的你我,竟要分手。

    那是真真正正的分手——两只相爱的手日日夜夜几乎没有舍得松开过,然而此时,毕竟要分开了。

    仿佛用一柄锋利的小刀在撬,我不舍得,不舍得松手,不舍得呀。

    “风,风……”除了呼唤他的名字,我没有力气说完整第二个字。

    他用力掰开我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转身走进机舱。随人群向更深远处走去,走出我的视线。明明走在人群中,却仿佛走在无人的旷野,大雪茫茫下,风匆匆地走着,不曾留下任何脚印。

    我扑在玻璃隔墙上,努力地睁大眼睛看他走远,忽然惊天动地地大喊起来:“风!风!风!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愕然地望着我。风láng狈地回头,犹豫了一下,匆匆走回,站在门口问:“什么话?”

    我不顾一切,忽然猛地推开拦着我的小姐,冲进候机室,扑进风的怀中,俯在他肩上,轻轻说:“我忘记一句重要的话。”

    猛低头,我抓住他肩上的衣领向后褪去,用力向他肩头咬下去。

    风痛得整个人蓦地抽紧,用力推开我,咝咝地抽冷气:“你gān什么?”

    我整个人软下来,绵绵地笑着:“我要你留下一道伤,我要你太太问你伤是怎么来的,我要你绞尽脑汁想答案……我要你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记得我。”

    两个小姐上前来将我架出了候机室,我已经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由着她们拖我出去,可是我的眼睛,我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有最后的感情,牢牢地盯着大风起兮,慢慢地涌出泪水。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当小姐松开我,将我掷到长椅上,当我终于有力气举起手拭gān泪水,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没有了大风起兮,那碌碌往往的人群与我有何gān系呢?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莽莽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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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节:世上人无非嫖客与jì女(1)

    世上人无非嫖客与jì女

    A

    夜复一夜,我梦到风回来。

    ——穿着黑色的风衣,微微含笑,可是眼中有丝迷惘。明明已经见老,脸上却始终留有一丝稚气,有种任性,然而每到红时便成灰,所有的激情会在瞬间转变成颓废。

    每相处多一天,对他便更多了解一分,他不是神,不是完人,甚至不能算一个好情人,但是,他是我的爱。在我最渴望爱的时候,我只遇到他,也只习惯了他的怀抱,与亲吻。

    他只是来了七天,可是好像整个梅州都布满了他的痕迹。

    走在百花洲,我会想起和他手挽手逛在衣香裙影间挑选新装的样子,我穿一件问他,他说好看,再换一件问,还是说好看,我佯嗔:“怎么老是说好呀?都没个准主意的。”

    “你穿什么都好看嘛。”他坏坏地笑,忽然俯低了头说,“什么都不穿就更好看。”

    走过邮电花园,看到老华侨的雕像,想起我们曾在这雕像下起誓相爱永生,他说:“就请老华侨做我们的见证人吧,我们说的一切,他都会听见。”

    “可他是石头人。”

    “那才好呀。那叫海枯石烂。”

    走过电影院,我看着新贴出的海报,想起他告诉我北京最近又上映了哪些新的大片,并且绘声绘色地给我演绎片子里的jīng彩片断。

    那部片子,现在梅州也开映了,我去看过,挺不错,但没他说的那么jīng彩。

    大风起兮,永远懂得如何化腐朽为神奇。

    不仅仅是那部片子,也还有我,都经过他的点金棒获得重生。

    我对夕颜说:“真想不出自己怎么熬过以往那二十年的。生命中没有一个人可以爱,也没人真正爱自己,竟然也厚着脸皮过了那么多年,真佩服自己够勇敢。”

    夕颜不笑,犹犹豫豫地泼冷水:“可是风会爱你多久呢?他毕竟是别人的丈夫。”

    “那又怎样?丈夫也罢妻子也罢,都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像我是他的情人,都是不同的人际关系中的一种,关键是他让我开心,其余的都不重要。二十年前连我都没有,自然更无所谓他;二十年后就算都活着,难道我还会继续痴恋?我想我不会。”

    “可是我爸爸,却爱了大小姐一辈子……”

    “但是你羡慕他们那种爱情吗?”我生怕夕颜又陷进她的迷茫漩涡里,赶紧打断她,“你爸爸爱了大小姐一辈子,你妈妈爱了你爸爸一辈子,可是他们幸福吗?最重要的是相爱,两个人,你爱我,我爱你,今天爱了,就今天快乐了再说,明天不爱了,就把他忘记,再爱下一个。最怕是一个人已经爱完了,另一个还在爱,自讨苦吃。”

    “爱情可以爱了又爱?”

    “怎么不可以?我跟你说过何教授的事儿,如果每个人都从一而终,难道我要去爱那个见异思迁的何教授一辈子?”

    “那当然不是,可是……”

    “没有可是,秦晋已经走了,你该考虑忘记他的,忘不了也要忘。”我望着她,“chūn天已经过了,可是蝴蝶还不肯飞走,是chūn天的错?还是花儿的错?”

    夕颜看着我,愣住了,半晌,轻轻叹:“是我的错,可是,总算也有过那样一个花朵盛开的chūn天,是不是?”

    曾经花开,总好过四季寒冷,我和夕颜,都是别了chūn天的蝶,折了翼,烂在雨里泥里,做着chūn天的梦。

    夕颜住院的这段日子,阿坚一直定期来探望,每次都带一只饭煲,里面是他亲手煲的汤。

    他面对她的神情,就好像他认识她就是为了迁就她,照顾她,关心她,宠坏她的,当她为别人伤心流泪,他只愿守在她身边默默削一只梨子已经心满意足。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事。

    欠了钱可以还,欠了情呢?

    我有些希望林夕颜可以移情,舌灿莲花,说尽好话:“其实阿坚不错的啦,靓仔,又对你好。现在肯替女朋友煲汤的男人多么难得。如果他不是追你,我都想把他泡到手。”

    “那,比方你去商店买咖啡,你喜欢喝摩卡,可是断货,那么曼特宁也是一样呀,虽然味道不同点儿,但咖啡就是咖啡啦,说不定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幸福最重要的不是找一个人来爱,而是让他爱你比你爱他更多一些,那样的爱情,才有保障,够轻松。”

    夕颜只是听不进。

    “可是我一早表示喜欢的人不是他。”她烦恼,“我不想让他再陷进去,怕将来有一天他会恨我,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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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节:世上人无非嫖客与jì女(2)

    “秦晋也是这样说。”

    “什么?”夕颜愣住。

    我看着她的眼,也颇感慨:“秦晋走之前,我挽留他,说你爱他,他也是说,不想伤害了你。”

    夕颜低下头,又坐一会儿,便躺下来转过身子,将被子拉起盖住了头。

    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她在流泪。

    所谓爱情,便是眼泪和亏欠。

    夕颜的手伤渐渐痊愈,恢复得不错,但是永远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灵便。

    爱错一次,打下永生烙印。

    我不明白,人人都在爱在错在痛,为什么独独夕颜痛得这样彻底。

    一直动员她搬来百合花园与我同住,但被婉拒。

    我不悦:“嫌脏?”

    软硬兼施,只是无效。但是到了她出院前夕,一件意外的发生忽然使一切顺理成章。

    ——源于阿容来自广州的一个求救电话。

    “救救我,Shelly,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除了你,我没人可求,没有人可以帮我,你一向有办法,你救救我,救救我好不好?”

    比起八大胡同的小班姑娘来,我一向瞧不起那些上赶着主动追男人、对方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她和身扑上解衣相向的现代豪放女,比如阿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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