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之蛙。”容昳的话不无鄙视。 你懂个屁啊。”芙宓跳起来,她可是玄元冰珠的第一受害人,也是第一受益人,寒水之jīng居然让金乌火和凤凰火联合起来,到现在都还没彻底炼化它,就可以想见它一定是能和金乌火媲美的存在。绝不可能像容昳说的那么简单。 容昳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芙宓再想张口,就听见一串叽叽呱呱的鸟语从自己嘴里冒了出来,这比被禁言更羞rǔ人。 芙宓一把捂住嘴巴,用鼻子发音向容昳怒吼,不停地指着自己的嗓子。 下次你再在我面前说脏话,我就让你一辈子都只能说鸟语。”容昳云淡风轻地道,丝毫不像是在威胁人,嗯?” 芙宓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刚恢复声音,就赶紧道:快走吧,别到时候冰族的人追来了,你又把我推出去当打手。”芙宓现在是彻底了解容昳了,这人的恶趣味相当严重。 他们不会追来的。”容昳挥手召唤出九头驯鹿,拉着一辆雪橇车,领头的那一只鼻子上长着一颗红色小圆球,可爱又滑稽。 芙宓好奇地摸了摸它的鼻子,冰人为什么不会追来?是因为冰雪城毁了吗?”芙宓心底觉得万分歉然。 我重新给了他们一颗玄元冰珠。”可以判断,只怕成色会比原先这颗更好。 芙宓瞪大了眼睛看着容昳,你有玄元冰珠,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抢啊?” 容昳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给你?” 芙宓被噎得无话说,你不是答应了要帮我救父皇吗?” 我并没有食言。” 容昳的确没有食言,他只是不那么尽职尽责而已。 芙宓在雪橇车后,鼓着两个腮帮子瞪着容昳的后脑勺。身为侍女她是没有资格和主人同乘的,所以芙宓只能吊在雪橇车的靠背上。 芙宓也不傻,她扶着雪橇车的后沿道:天地有法则,上界之人不能gān预下界之事,所以你才不能将玄元冰珠直接给我对吧?” 容昳没答话。 可是不对啊,你为什么能将玄元冰珠直接给冰族呢?”芙宓不解地继续道:我知道了,破而后立。正常情况下,玄元冰珠的威力我根本无法抵挡,但是当一个人在生死边缘上挣扎时,潜能就能突破,何况当时还有潘氏兄妹帮我分担一点儿。” 芙宓越想越觉得正确,所以,其实你是为了我好对不对?”芙宓戳了戳容昳的肩膀。 容昳就像一个入禅高僧一般,静坐不动。 还有,这条冰裂缝是你搞出来的吧?哪有那么巧,潘氏兄妹刚好就钻了进去。没有他们的飞艇我可出不来。”芙宓觉得自己简直是聪明绝顶,把一切事情都给贯通了,你好深的心机啊。”芙宓拍了拍容昳的肩膀。 不过芙宓公主实在有些得意忘形,她忘记了容昳对她的警告,下一秒她就被无情地扫到了冰面上,原地打了好几个圈才站稳。 芙宓láng狈地爬起来,也不气恼,她的嘴角含笑,因为她已经按捏住了容昳最大的把柄,傲娇又别扭的男人么,她芙宓公主又不是没经历过。 芙宓奔跑着追赶了上去,祭出捆仙索系在雪橇车上,让雪橇车拉着她在冰面上滑动。但凡能省力气的地方,芙宓公主就不想làng费jīng力。 芙宓一边笑一边想,她就知道容昳肯定是喜欢她的,而且是喜欢惨了。撇开他的别扭不谈,先看看他做的事情,哪一桩不是为了她好?她的五行境只有木、火而行,如今增添了水行,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至于容昳的别扭,那种喜欢一个人就恨不能时时刻刻欺负她的别扭,芙宓表示可以理解,容昳绝不是第一个这样对她的人。 可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打动过芙宓的。芙宓暗自叹息,叹息容昳用错了方式,叫她看出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可不喜欢这种别扭的男人,公主需要的是英俊而勇敢,温柔而体贴的骑士。 芙宓因为对容昳心存了惋惜,对他的所作所为就格外能够容忍了,毕竟他可是注定要失恋的。 芙宓跳起来做了一个空中一千零八十度旋转,又漂亮又稳当地落在了容昳面前的冰面上,如果容昳不是瞎子的话,就应该看得出,芙宓换了一条幽蓝色的长裙,轻纱层叠,细细密密至少不下于十八层,罡风chuī过,掀起她的衣裙,冰面上就像盛开了一朵幽蓝色的莲花。 芙宓决定留给容昳一个美好的回忆,算作是他救她父皇的报答。 主人不是想听曲儿吗,我给你唱一首。”芙宓不等容昳回答,就唱了起来,销金帐里,情浓意坚。双双戏耍,花心正鲜。我纤纤玉手勾郎睡,好像沙上凫雏傍母眠。” 这本是柔婉妩媚、内含挑、逗的南曲,被芙宓在广袤的冰原上唱起来,却像是山歌一般宏亮,尽管她的声音脆泠泠如一管冰泉鸣白石,但的确是有负这只适合在锦罽鸳帐之间浅唱低吟的小曲。 闭嘴。”容昳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正准备开口唱第二曲的芙宓。 ☆、第39章 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儿,彻底炼化你体内玄元冰珠的jīng元么?”容昳对片刻都静不下来的芙宓道。 芙宓很无所谓地理了理鬓发,顺其自然嘛。” 修道之路不进则退,你这样懒散,迟早变成别人的腹中餐。”容昳很难得对芙宓说这么多的话。 芙宓想了想道:那可真是它的造化。” 容昳懒得再理会油盐不进,灵顽不灵的芙宓,索性闭目养神。 主人,我们现在是去哪里啊?玄元冰珠在我体内,我们是不是可以去荒芜之地了?”芙宓些微有点儿着急,毕竟当侍女可真不是容易的活儿,尤其是伺候容昳这么个以欺负心爱的姑娘为乐的别扭男人。 容昳不说话。 芙宓也gān脆翻身一跃,坐到了容昳的身边,虽然两个人有些拥挤,但既然她都不介意,想来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我没有母后,是我父皇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没有他就没有我。在我心中,他就是最重要的人,只要是能令我父皇高兴的事情,我就都愿意做。”芙宓眼巴巴地看着容昳,心想她暗示得够明白了吧?如果连岳父大人都讨好不了,那可就别妄想她了。如果容昳能尽心尽力去救她父皇的话,那也许还有机会。当然实际上也是没有机会的,芙宓这是狡猾地在容昳的面前吊了一根胡萝卜而已。 容昳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芙宓赶紧大叫,别动,我去骑前面那头红鼻子鹿行不行?” 容昳没有反对。 芙宓轻轻一飘就坐到了红鼻子鹿的背上,她远远地看着容昳,心想就他这态度,还想以退为进地打动她,别做梦了! 芙宓在鹿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又到了红、袖招,芙蓉正抱着琵琶半遮面,吴侬软语唱出来的小曲就像软绵绵的糯米红豆沙丸子一样,粘得人的心都跳动不了了。 容昳正斜靠在软榻上闭眸听曲,侧面还坐着一个一身火红衣裙、容貌绝美的女子。 芙宓的眼睛在龙叶那几乎露出了一半的胸、脯上扫了一圈,这才和龙叶的视线在半空中对视。 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是眼神已经噼里啪啦地决斗了一番,谁都瞧不起谁,谁也不想看见谁。 芙蓉虽然只是个凡人,但是对女人的这种杀气格外敏感,因为每个月总有十来天,会有带着这种眼神的女人找上门来,她们通常不会责备男人,却只会那被老、鸨bī迫的可怜的她们出气。 所以芙蓉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唱腔就难免带出了一丝颤音。 容昳睁开眼睛,芙宓和龙叶就瞬间收敛了打架的眼神。龙叶更是变脸如翻书一般,笑意盈盈地拨了拨她带着些微自然卷的海làng一样的栗色长发。 原来你喜欢听这种小曲儿,不过说起来凡人的寿命虽短,可论起吃喝玩乐的本事来,他们的确当得第一。”龙叶的声音又娇又嗲,就像长出了无数钩子似的。听得芙宓忍不住想吐,龙叶对她说话的时候,可从来都是尖声尖气,跟皇宫里的太监一样的。 表里不一的妖女!芙宓恶狠狠地想着,不过她对容昳有信心,龙叶这点儿小伎俩肯定瞒不过容昳。 的确。”容昳啜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上次你不是说三千州域,唯有云雾州的云雾茶堪入口么,我今晨特地去云雾山取了那本株上的茶尖,只是这水却不知该用何处的水?”龙叶仰着一张俏脸望着容昳。 云雾州半山腰碧霞元君祠后的那股泉水最佳。”容昳道。 龙叶恍然大悟地一笑,当时取了茶,刚好路过元君祠,看到有一股泉水,我就想此山的茶用此山的泉烹煮,大约不会太差,所以就取了一瓮,没想到还真是这样啊?” 容昳笑了笑,像大雨初霁,长虹跨云一般,露出了片刻真实的容貌,令人惊艳而忘神,下一刻却又已经忘却,忘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绝对舍不得忘记的一幕。 可是那种印迹却刻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