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就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了。 密密麻麻的小蛇从门缝钻进来,其中一条银环毒蛇游到我跟前站起来,像人一样直立着,它细长的身体只有筷子大小,这种小蛇是不可能修成精的,然而它却能开口人言。 它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世上真有人能使七星续命术。” 那声音是从蛇腹中发出,所以听不清男女。 又是被蛊虫控制的畜生。 我心头一阵恶心,抬脚一碾。 这条银环蛇刚死,蛊虫又控制另一条竹叶青站起来,无比自负笑道,“哈哈哈。你杀得完吗?” 它知道我不敢在七星续命灯前使用玄冥之气,我何止是不能提气,大点的动作都不敢,此刻正是马常在命灯最微弱的时候。只要有一丝风就灭了。 背后控蛇之人比我想象的无耻,它竟命蛇缠灯,想把油灯打翻弄灭。 蛇数量之多以百论计,蛊蛇还在召唤源源不断的蛇涌进来,我就是手脚并用也杀不完,情急之下,我想起了蛟褫,它乃蛇中王者。又修行得道成了真龙,真龙一出,万兽服臣! “小家伙,看你的了!” 我祭出玉葫芦,置于马常在主命灯旁。 只要主命灯不灭,它就破不了我这七星续命! 小龙本命真身也是蛇,看到自己的同类被蛊师所控愤怒不已,立即在葫芦里翻腾一圈发出一声愤怒的吟叫,声音不大,却带着真龙之威,恐怖如斯—— 趋之若鹜钻进来的小蛇又争先恐后的往外逃,立在角落里的竹叶青大叫,“都给我回来!” 可惜没有一条蛇再听它的话,就算它加注再多的修为也无用。 只有被蛊虫控制的竹叶青还留在原地,它吐了下蛇信子,怒不可竭看着装小龙的玉葫芦,估计在想里头是什么东西,竟然能破它的蛇阵。 “你走吧,不然等我葫芦里的东西一出来,你就走不了了。”我立于命灯旁说道。 “呵,你少装腔作势,我这只蛊虫不要也罢,但你这个祸害,必须死!!” 它说道后头声音很尖锐。隐约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了。 又是女人,女人还真是个麻烦的生物。 把我惹急了,女人也打信不信? “滚吧!”我手指一弹,掷出一枚七黄令旗。 旗针把竹叶青连同它肚子里的蛊虫一起斩成了两节,刚才它说话时我就听出蛊虫在蛇体内的位置了,一直警戒着,只要它敢扑上前,我脚不挪半步就能解决掉它。 竹叶青一死,外头又传来了控蛊之人的声音,“你以为这就完了?哈哈哈陈野,你也太小看我了,哼。” 我走过去把七黄令旗捡起来擦干净。心中无比烦躁。 一个歪道邪门,竟大言不残说我是祸害? 我祸害谁了? 我明明在救人。 我心头五味杂陈,小时候陈家村也说我是祸害,我想这大概与我命劫有关。 小时候我问过爷爷,我的命劫到底是什么,爷爷还说过一句话,“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半死半活滔天怒,是人间浩劫,切勿一剑破天为红颜。” 让我昆仑问天,又让我切勿破天。难道我这个人间无常的命数,是天要我命运多舛? 就在我愤怒不已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轻咳。 “咳咳……嘶……” “马前辈!”我赶紧站起来。 突然,屋内所有油灯都灭了。 医院已经恢复供电,看到马常在灯灭之后却还紧闭着双眼时,我有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挫败感瞬间席卷我全身,悲从中来。马常在的主命灯灭了,我失败了? “马前辈!”我跳至他跟前,用二指探他的呼吸…… “滴、滴、滴。” 仪器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颤,这个破机器到底有没有用? 我扭头看了那机器一眼,没想到再回头马常在已经睁了眼,用他苍老的眼神瞪得老大看着我,我欣喜若狂握住他的手,“马前辈,太好了,你真的活过来了!” 幸好他活过来了,否则,我会内疚一生。 马常在什么都没说。盯着我看了许久之后,扫了眼地上的七星续命灯,眼睑一颤问道,“你用七星续命术为我续命了?” 我点头。“嗯,可惜主灯已灭,只续了一纪。” 续命术能成以是上苍垂怜,我尽还想多求。引马常在轻嗤一声。 不是讽刺,是自嘲的那种轻嗤。 我赶紧向他解释,说我不是故意打伤他,也不是故意骗他,更不是陈楚机。 他听完却笑了,苍老的眼睑看向天花板,“我知道你不是陈楚机……” 我以为他会问我很多,没想到只一句他就信了。 正当我疑惑之时,马常在含着笑意悠悠说道,“因为我看见他了,陈楚机就是个和我长的差不多的老头子,他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我心中巨震,马常在竟然看到了我已死的爷爷?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马常在和我爷爷的身形真有几分相似,若我爷爷穿上道袍梳个髻,和马常在简直不要太像。怪不得我初见马常在就对他颇有好感。 他研究阵法时兴奋的样子,也和我爷爷有几分相似。 很可能他真看到我爷爷了! 总所周知,有大神通的风水术士,死了以后可能会在阴间任职,何况我现在甚至都不相信我爷爷真死了,说不定他突破了修行极数,成了神通也说不定。 我赶忙问道,“马前辈。陈楚机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马常在眉头皱起,“他说:你小子和他比还不够格,让你把毛拖鞋和黄皮子合葬一穴,说它们之前是一对。” 马常在不知毛拖鞋与黄皮子故事,十分不解陈楚机为何给我带一句这样的话。 而我已经激动全身发颤了,真的是我爷爷!! 爷爷没有不管我,他给我带话了!! 难怪母黄皮子死的时候撕下我一块皮,原来不是最后的报复,它是想告诉我,还它老公的皮,我虽然当时说了会把它们安葬在一起,却没想到这个层面,等安顿好马常在我就去办。 “你明白是何意吗?”马常在偏头看我。 “……”我压下心中激动,表示自己也无法理解。 实在是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他。 因为我刚刚兴奋之后,从爷爷的话中发现了个颠覆我二十年认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