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她的是沉默。 她伸手关了台灯,转身离开,房门轻轻关上,脚步声渐远。 台灯忽然又被拧开,傅云深坐起身,侧头看了看茶几上的保温瓶,灯影下孤零零的样子,很像它主人离去的背影。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其实不困,昏睡十几天了,再睡下去,他真怕自己反应都变得迟钝。他从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个文件夹,翻看起来。这是他让秘书偷偷带过来的,藏在了抽屉里,不能被主治医生发现,否则又要被狠骂一顿。 姜淑宁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傅云深正专注地埋首在文件上,不知看到了什么,眉毛微蹙。 她走到窗边,“唰”地一声,厚厚的窗帘被拉开,秋日上午明晃晃的日光照进来,她又将窗户全打开,微风灌入,病房里的空气一下子通透了几分。 傅云深抬头去看,被忽如其来的qiáng光刺得眯了眯眼,眉头蹙得更深了。 姜淑宁很不满地说道:“这医院里的护士怎么回事?大白天的窗帘拉着,窗户也不开。” “是我要求的。”他放下文件,捏了捏眉心,眼睛看久了,有点累。“妈,你把窗帘拉上吧,刺眼。窗户也关上,很吵。” “医生说了,你需要晒晒太阳,还有,这住院部安静得很,哪里吵了?”姜淑宁走到chuáng边,将台灯关了,又将他膝盖上的文件取走,看了眼,皱眉道:“看来陈秘书是不想gān了!” 傅云深望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我以为我这么努力,你应当很开心满意才对,这不是你一直所期望的么。” 姜淑宁一怔,脸色有点不好看,但那情绪很快就消失了,笑着说:“儿子,我让李嫂熬了你最喜欢的小麦粥,还蒸了小笼包,都是她亲手做的,快趁热吃。”她转身,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时,才看见那上面的保温瓶。 “咦,这是知知带来的?”她拧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赞道:“好香啊,这丫头的厨艺倒真是没话说,关键是,这份心意更难得,想必昨晚又熬夜了吧。”她倒出一盅汤,端到傅云深的面前,“别吃粥了,喝jī汤吧。” 傅云深不接,说:“把粥给我。” “jī汤更有营养。” “我想喝粥。” 姜淑宁将碗送到他嘴边:“她还放了中药材,对你身体好。” 他下意识伸手一挡,提高声音道:“我说我想喝粥!” 被他一推,姜淑宁的手一歪,汤汁洒出来一些,白色的被单瞬间染了色,她手上也沾到了,jī汤还有些烫,她“唰”地站起来,怒道:“傅云深,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傅云深低头看着弄脏的被单,huáng色的汤汁慢慢扩散,他抿着唇,神色冷淡。 姜淑宁深深呼吸,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按了呼叫铃。 周知知几乎是小跑着走进了病房,这次她已经换上了护士服。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的姜淑宁,又看了眼打开的保温瓶与弄脏的被单,心里了然,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她很快就换好了gān净的被单,抱着脏被单出去时,她蹲在姜淑宁身边,握着她的手温言笑说:“伯母,云深正病着呢,你让着他一点,别跟他生气啦!” 姜淑宁铁青的脸色缓了缓,拍了拍她的手,“知知啊,伯母最近公司的事比较多,医院这边,你多照顾着点。” “嗯,我会。放心吧。”她点点头,出去了。 姜淑宁起身,将小麦粥、小笼包都端到chuáng头边,又倒出了一小碟醋,她记得的,傅云深吃小笼包时喜欢蘸醋。 傅云深的脸色也缓了缓,埋头沉默地喝着粥。 姜淑宁温声说:“知知多好一女孩,乖巧、懂事、温柔,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的,关键是她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周家老爷子也松了口,我看……” “啪”的一声,傅云深将碗重重放下,才缓和的神色又转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他的神态语气再次点燃了姜淑宁平息的怒气,“你又这样!你总是这样!知知哪里不好了?” 傅云深嘲讽道:“如果周知知只是这医院里的一个普通小护士,她的乖巧、懂事、温柔,还入得了你的眼吗?” 姜淑宁被刺痛,脸色更冷:“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出院后,我会约周家的人见一面,商量你们的婚事,这事你爷爷也是同意的。” 傅云深嗤笑一声:“你就死心吧!” 姜淑宁怒道:“傅云深!你已经三十二岁了!人家这么大岁数,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不提周知知,这些年,别的女人你也一个没看上眼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等谁呢?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