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好不好的就另说了。” 小厮推开她,疾奔出去。 假母脸色变了变,忙带着人往楼上去。 厢房里,模样俏丽的花娘乖巧的坐在案几旁斟酒。 朱小郎和柳福儿笑意妍妍的说着话,假母进来,看到这般,不由一呆。 朱小郎十分不耐的瞪眼,简洁明了,吐出一声“滚。” 假母二话没有,让人把门重新装好,就麻溜利索的消失了。 朱小郎端碗介绍手中的酒,“此乃烧白,比其他更加清冽爽口,郎君不妨一试。” 柳福儿轻抽鼻翼,有些酸气,入口更多的是甜,有点像她小时喝的果子酒。 她举起与吴大郎一碰,便豪爽喝下。 一杯酒之后,气氛缓和许多。 人又饮两杯,花娘悄悄给乐师示意。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朱小郎。 小郎摆手,乐师们试探的奏起音乐,柳福儿眉目舒展,侧耳聆听。 朱小郎见她这般胸有成足,想来是有依仗,他随手拎起边上的腰鼓,随这节奏或轻或重的拍着。 柳福儿这才知道,原来适才的鼓点竟然是他所为。 音乐因为有鼓声的加入而变得高昂欢快起来,花娘来到屋子中央,舒展着手臂,摇着柔如细柳的蛮腰,由慢而快的舞动起来。 柳福儿边喝酒,边欣赏现场版的胡旋舞。 朱小郎边鼓边喝,竟也兴起下场与花娘呼应着跳了起来。 能看出,他这么干已经不是第一次,两人配合得极为熟练。 柳福儿这会儿有点微醺,便助兴的跟着拍起巴掌。 钱老四伏到柳福儿耳边道:“烧酒后劲大,你是不是有酒了?” “没事,”柳福儿笑了。 她的酒量可不是盖的,想当年她可以踩着啤酒箱子跟人对拼,区区一点果酒,算得了什么。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小郎立刻搁鼓,一连两个跨步跳回榻上。 反应之敏捷,实在不输刘护卫几分。 柳福儿一乐,转眼看门口。 门被人拉开,一位中年男子疾步进来。 尚未走入厅里,他便已拱手迎来。 柳福儿侧目,瞧了眼缩着脑袋,怯怯看着来人的朱小郎。 显然来人的客气不是冲他。 柳福儿起身,笑吟吟的望着。 男子来到距离柳福儿两步开外的位置,便施礼,道:“朱家家主朱三金拜见郎君。” “朱郎君客气,某姓柳,郎君唤我柳大就是,”柳福儿回了一礼,道:“吃饭是我冒昧,以这种方式相请。” “哪里哪里,”朱三金客套着拿眼瞪缩在主位的朱小郎。 朱小郎耷拉着脑袋,缩去一旁。 朱三金转脸吩咐,“把这些撤了,置办桌最好的席面。” 花娘应声,一串碎步退出去。 柳福儿笑道:“朱郎君莫要客气,我此行是为事而来。若事成,以后你我有的是时间喝酒。” 朱三金笑着摆手,乐师们很知趣的退去外面。 柳福儿抬手一请,朱三金却很坚持的让柳福儿坐上首位,他自己做下首。 朱小郎骨碌着眼睛瞧阿耶这般作态,再想想自己刚才的德行,心里有点突突。 柳福儿像是感觉到了,转脸朝他呲牙一乐。 朱小郎立刻直了下脊背,膝头往后挪了挪,眼神似戒备又似警告的盯着柳福儿。 柳福儿的嘴角弧度加大,示意刘护卫将眼前的酒具等撤了。 待到面前都干净了,才道:“东桓的事,朱郎君可知晓?” 朱三金道:“前两日县丞叫了我等商议,要搭设粥棚救济奔来逃荒的饥民,”他道:“我朱家腆为首辅,出绢一百匹,粮五十石。” 柳福儿点头,“既然郎君知道,那我就不多说了。” 她道:“我要说的是,如今这般还不是最糟的,依照徐家得来的消息,此番乱事可能会持续很久,至于到底会闹多大,波及会多广,这个谁都不知晓,徐家所能做的只有尽量维系淮南一地的安稳而已。” 柳福儿略带深意的看他。 朱三金的脸色顿时变幻起来。 这两日,城里已经收拢了将近五百多饥民,如果事态发展下去,县丞有可能会下令封门,倒时里面的人出不去,久了定会发生暴乱。 朱家的身价在这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要是乱起来,他们首当其冲。 朱三金掏出巾帕,抹额头泛起的汗珠。 柳福儿微微一笑,道:“不过好在天不绝人,郎君遇到了我,现下只看郎君选择了。” 朱三金苦笑,这种情况他还有得选吗? “郎君有话直言,但凡朱家能做,我绝不含糊。” “好,”柳福儿击节道:“郎君快言快语,我也不赘言,徐家需粮草若干,不知朱郎君可愿帮忙?” 朱三金沉吟片刻,道:“我有粮铺两个,愿将米粮尽数交出,徐家可能庇护我朱家不受乱事之苦?” “可以,”柳福儿道:“郎君即刻回去收拾,明日城门一开,咱们便出城。” ☆、第十八章 阶级的悬殊如同天堑 朱三金转脸看朱小郎。 柳福儿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还是与小郎在此饮酒吧,清晨咱们城门外见。” 朱三金看了眼儿子,朝柳福儿一拱手,阔步而去。 翌日,天才刚亮,一夜未曾安睡的徐四早早准备启程。 住持得知消息,连早课都没来得及做完,便赶来送行。 两人缓步至山门,住持笑道:“老衲还留了些好茶,本打算稍晚些与施主与后山小亭品茗赏景,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 徐四眉头微动。 住持笑容慈和,目光有一瞬的闪烁。 徐四拱手道:“此番冒昧而来,很是叨扰,改日某定来拜访,倒时大师可不要吝惜好茶。” “那是自然,”住持脸上的笑容忽的真切几分,合手一礼,道:“如此老衲就恭候了。” 徐四疑惑的看他一眼,拱手下山。 马车一早就准备妥当,他一登车,便碌碌而行。 待到走出十几里,身后还一直没有动静,徐四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王领队侧马过来,问徐四,“郎君,如今我等手里没有粮,回去可如何办?” 徐四道:“去前面的岔口找个地方暂歇,你带人去朱家桥附近接应柳大郎。” 王领队领命,命人寻一处平稳之地暂歇,便点齐人沿着宽阔官道,一路疾驰往朱家桥方向。 而此时,朱家粮队和朱三金以及柳福儿等人已分批出城。 待到汇至一处,朱三金便指着长长的粮队,道:“郎君,这些可够?” 柳福儿极快的扫了遍,下意识的计数,几乎是早前押运粮草的二倍。 柳福儿挑眉。 没想到,朱家竟然这么有钱。 她略一点头,道:“郎君诚意十足,待见到我主,我定会为郎君美言。” 朱三金笑眯着眼,连连说有劳一类的客气,顺势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