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若没有接,也不抬头看他,而是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黎垣的手还顿在半空中,半晌,他收回了手,把抽纸放回原位。 红脸白脸,黎垣发觉自己总是扮演白脸的那一个。 总得有人肯演坏人才行。 看到严若红着眼睛走了,王立跟了上去,顾远看了一眼,随后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起身去了黎垣的办公室。 “你怎么厉害?都把人骂哭第二回 了。” “关你什么事?”黎垣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好。 顾远看着阴沉着一副脸的黎垣,调笑道:“哟,合着把人骂哭的你怎么心情也不好了?” “闭嘴!” *** 平时严若回家,基本上都会和黎垣一起。 可是今天严若闹脾气先回去了,看着旁边突然空下来的副驾,黎垣竟然觉得有几分空落。 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难道真像严若平时挂在嘴边的那样,因为他们的关系就像亲人一样? 不,黎垣立马就将自己否定了。 怎么可能?既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说什么亲人? 他的亲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父亲。 一个毫无科学依据,只凭一张嘴巴就说自己是从三十年前来的男人,还自称是他叔叔的男人,呵,说不准是个诈骗犯。 可世上有那么蠢的诈骗犯吗? 见了谁都信,还一说就哭…… 他说的话也不算重吧,至于吗? 他刚才想说的是,与其这样,不如就在三十年前好好活着! 对,他说那些话的目的确实是想让他哭。可你哭归哭?这么大的人了闹什么脾气? 黎垣靠在背椅上,只觉得脑袋被搅得生疼。 黎垣还没有意识到,自诩成熟稳重、处事果断的他,竟然有一天也会被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给困住。 黎垣轰下油门驶出了地下停车库,才刚见到外面的光亮,旁边的手机就响了。 是他父亲打来的。 他戴好蓝牙耳机,接上电话,“爸,有事吗?” 问完,电话那头传来黎渊威严的声音,“你现在立刻回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王立:“黎总,小若若拍戏又哭不出来了!你快去骂他!” 黎总:“……”骂你妹。 第22章 黎垣在父亲的电话里嗅到了一丝不平常的气息,他挂下电话,调转车头朝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黎垣回到家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严若也在。 父亲在沙发上坐着,两只手撑在腿上,表情看上去十分严肃,而严若此时正坐在父亲的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严若抬头望了一眼,看到是黎垣也不觉得惊讶,淡定的把视线转开,悠闲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在等待一出好戏的到来。 黎渊看着自己儿子的表情十分威严,父子俩对视了几秒,黎垣想要先坐下,没想到却被父亲突然喝住,“站着。” “……”黎垣重新站起来,默默将解开了那个西装纽扣重新扣上。 黎垣看着他,问:“你是不是对你严叔叔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黎垣顿了两秒,而后斜睨向严若。 只见严若一脸惬意,完全没有了下午离开时那幅委屈的模样。 黎垣:“是。” 此时,严若朝黎渊假意道:“大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是我的问题,是我先学不好受挫了。” 黎渊:“受挫需要的是鼓励,不是谩骂!你别替他说话!” ……谩骂…… 他什么时候谩骂过他了? 大哥都这样说了,严若只好弱弱地闭上嘴,朝黎垣投去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目光,完了眼里闪过了一瞬的精光。 黎垣瞬间明白了,他这是被严若摆了一道。 果然是又蠢又幼稚,居然还学会告状了。 他咬紧牙关,看着严若的眼里多里几分威胁。 严若咳了一声,默默朝大哥那边挪了挪。 黎垣的一个小动作都逃不开黎渊的眼睛,他厉声道:“还敢威胁长辈了是不是?” “……”黎垣,“不是。” 黎渊也不避着,当着严若的面就把黎垣教训了一顿,从道德经讲到心理学,再从心理学讲到哲学。黎渊的还是和年轻时一样,说话文绉绉,一套一套的,光是听着都让人无法反驳。想当,年严若也是被他这么教训过来的。 听到后面的时候,严若都困得打哈欠了,黎垣还可怜兮兮的站在原地接受教育。 转到严若这边,大哥的语气就温和了下来,“困了就先去睡啊,房间我都已经让人给打扫出来了。” “嗯。”严若点点头,“大哥,那你也早点休息了。” 严若从沙发上起身,边打哈欠边往楼上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他是真的困了,今天一天都过得很累,洗漱好身子刚沾上床板他就睡着了。 严若睁眼的时候天还黑蒙蒙的,看了眼时间,居然才凌晨一点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觉前没把窗子给关上,他感觉自己嗓子干得有点难受,房间里没有水,他只好出门下楼。 刚打开门,只见一楼的客厅还在亮着,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走到走廊的最边上,才看清那人居然是黎垣。 只见黎垣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脱去了白日家束缚着他的西装,穿着变得舒适了许多,可能是常年健身的缘故,上身仅仅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短袖,也被他穿得十分有型。 他的旁边放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大晚上的喝咖啡,这是不打算睡了? 想到黎垣被大哥训了一晚上,严若心中某个地方稍微起了点同情, 严若下了楼,路过黎垣旁边的时候,他特意驻足了几秒,假装无意地问道:“还不睡呢?” 黎垣斜了他一眼,淡道:“是拜谁所赐?” 黎垣今天本来就因为严若的事,一个下午的生物钟都被打乱,手边留下了许多工作,本打算晚上回去接着做,结果…… “哦,怪我咯?”严若小声道:“谁让你先那么说我的。” 黎垣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看向严若,问:“你多大了?” 严若说:“二十。” “二十一。”黎垣说,“你以为你还小吗?居然还学着小孩玩告状。” 严若反驳道:“我没告状,我那叫诉苦。” 论讲歪理,黎垣辩不过严若。 严若走到饮水机旁,身后传来黎垣的声音。 “我和你道歉。” 严若愣了几秒。 黎垣说:“对不起,我白天对你说的话确实严重。” 严若按下接水的开关,“该不会是大哥让你和我道歉你才和我道歉的吧?” 黎垣:“……你幼不幼稚?” 严若:“我二十一了!” 黎垣:“知道就好。” 严若:“我比你小七岁,你已经老了。” 黎垣:“……” 看着黎垣耸拉下来的黑脸,严若嘿嘿得逞的闷笑。 他发现,黎垣最不别人说他的年纪,更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可他就是要故意牟足劲了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准你说我就不准我说你呢? “对不起,我道歉。”严若边笑边解释道:“无心之言,无心之言……” 黎垣:“……” 半夜醒过一次之后就很难入睡,恰好又在这儿跟黎垣遇上说了几句,严若的睡意也消散了。 看着黎垣一个人坐这儿工作怪可怜的,他就抬着水杯凑到黎垣旁边坐下了。 黎垣往旁边挪了一点,“离我远一点。” 严若拿着水杯乐呵呵地看着他,“小侄子,你为什么会有洁癖啊?” 黎垣的身体顿了顿,“关你什么事,回去睡觉去。” 严若:“睡不着了,陪陪你。” 说是陪着黎垣工作,但严若的行为倒不如说是在干扰,他一直在旁边和黎垣巴拉巴拉讲话,可黎垣都没理他。 到后面严若也讲不动了,感觉有些困意,但黎垣还在工作,他就往后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来。 黎垣正忙着的时候,突然后腰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往后看去,是严若从沙发靠背上滑下去的脑袋。 黎垣喊了他一声,没醒,叹了口气,在严若的脑袋后面垫了一个靠枕,因为睡姿的问题,严若的身体跟扭起来了似的,一看就知道不会舒服。 突然想到刚才严若说要留下陪自己,为了陪自己才会在沙发上睡着,不知道怎的,黎垣心里的某个角落软了下来,他在腿上放了一个矮些的靠枕,随后将严若的脑袋挪到了靠枕上。 黎垣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因为洁癖,黎垣从来没和谁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每一次与别人过分的触碰都会让他生理性的犯恶心,生病就医时更为严重,他不愿意让自己生病,所以对他来说强身健体是跟吃饭一样的正常。 与别人保持距离,已经是长久以往而来养成的习惯。 现在这样的场景,黎垣从来没有想象到过。 即使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其他的阻碍,但这依旧已经越过了他的警戒线。 黎垣或多或少的有了些察觉,他的某个地方已经开始在拉警钟了。 第23章 严若第二天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他琢磨着自己昨晚不是在客厅里睡着了吗?后来是怎么跑到自己床上的? 唔……可能是梦游…… 阳光透过窗洒进屋子里,严若沿着阳光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都无比舒畅。 下了楼,大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见到严若,问:“早餐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准备。” 严若摸了摸肚子,是有点饿了。 他吃东西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就行。 正当厨师在给他准备早餐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事儿。 他问:“大哥,小侄子呢?” 大哥:“上班去了,这个点不早了。” 严若懵了几秒:“……几点了?” 大哥看了眼时间,说:“十点半了。” “……”严若哇的一声冲上了楼,“大哥,我上课迟到了!!!” 严若他们上课的时间并不都是固定的下午,有时是早上,有时在下午,而今天,是早上九点开课。 大哥扶了扶眼镜,朝楼上呼道:“没事,小垣已经帮你和教授请过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