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是他的皇叔,也只可能是他的皇叔。 这么想着,君莫言有了一丝恍惚。 只是……皇叔么…… “莫言?”发现对方走神,君辰寰微微皱眉,提高了音量。 “嗯?”恍然醒来,君莫言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抱歉,我——” “怎么了?”看着神色不对的君莫言,君辰寰温言问了一句,随即又道,“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有些迟疑的,君莫言开口:“皇家有多少个继承人?和我同辈的人。” “莫言?”为对方奇怪的问题皱起了眉头,君辰寰问,“为什么这么问?这一代直系的皇家子孙里面,应该就只有你一个。” “……父皇并未少纳妃子,何以……”低低的,君莫言开口,藏在袖子里指尖有了一丝轻颤。 “皇子是有,只是没什么福寿,在很小的时候都夭折了——便是你,之前也大病过一场。”轻描淡写的开口,君辰寰道,“当年皇兄十分宠你的母妃,想是这样,才让你平安长大的。” 禁宫内院,又是龙子皇孙,自有最好的膳食养着、最好的大夫候着,何故频频无端夭折? ——有些事,其实并不必言明。那偌大的皇宫里面,最不缺的是便是富贵和污秽。 即对宫帷之内的事情了若指掌,又知道甚至连他这个皇帝都不知道、却又偏偏只可能是皇家修筑的地方……若说那个人和皇室没有半点关系,谁信? “可以了,”看着陷入沉思的君莫言,君辰寰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长发,着些无奈的说,“不要想太多,你总是——”略顿一下,看着君莫言苍白的脸色,他微皱起眉心,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怜惜的道,“好了,你也该休息了。” 这么说着,他想着一旁的常顺点头示意,随即离开了主帐。 “皇上,先处理伤势吗?”在对方离开后,一直站在旁边的常顺才开口。 随意点点头,在对方离去后,君莫言放松了身子,并没有多做言语。 而常顺,却在走到后面拿药的时候,向着一个人点了点头。 一个不知在帐内视线的死角处站了多久,一袭灰衣的人。 第25章 到底意难平 帝都 赋诗楼 “呦,是殷爷!” “殷爷来了!” 神色自若的穿过一片莺莺燕燕,殷寒有几次甚至停下来和一些偎上来的姑娘调笑几声。如此下来,一段不算长的距离硬是让他走了近半炷香的时间。 也因此,在他到后堂的时候,他身上愣是多了好几件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感觉怎么样?” 就在殷寒走进空无一人的房间,手刚刚碰到椅子的时候,一个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准时的像是掐着算好了一般。 “你算的还真准。”抱怨了一句,殷寒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水,看也不看掀起帘子走出来的玄衫男子。 “回来就回来,动静还弄得那么大,就是死人也醒了。”神色冷漠地自殷寒手中拿过杯子搁下,男子开口。 手上的东西被人拿走,殷寒也不恼,只是抬头,似笑非笑地睨了对方一眼,说:“是她们自己贴上来的,这也怪我?” “又或者……”稍顿一下,他脸上添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你是在嫉妒?” 一挥袖,男子怫然不悦:“几个庸脂俗粉,有什么好嫉妒?” “第一青楼的名jì被你骂作庸脂俗粉,只怕这天下大多数自命风流的才子都要捶胸顿足,扼腕长叹了。”大笑着,殷寒说。但等过一会,他却是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竟又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抱着君莫言的情景。 这么一说,他的容貌倒是不比那些女子逊色分毫,而且身体更结实,抱起来的感觉也好过女子那软绵绵—— 等等,好过?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殷寒的脸色变得诡异。 “怎么样都该是丰满的女人更让人有欲望吧……”喃喃着,殷寒自语。 “你的脑子里只有女人?”闻言,正想进入正题的男子嫌恶的皱起眉,说。 而早已习惯了的殷寒也不在意,反而问:“焚烈,我记得你喜欢玩男人吧?感觉如何?” 一阵无言,焚烈瞪了殷寒一眼,才开口:“比较gān净,没有腻死人的味道。” “会觉得男人比女人看得更顺眼?”有些好奇的,殷寒继续问。 “会,没有涂脂抹粉,gān净。”gān巴巴的说着,焚烈的脸颊可疑的抽了抽。 “会觉得比女人更漂亮吗?”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殷寒尤为诚恳。 “……你只是想抱漂亮的东西罢了。”冷冷的说着,早已不耐烦的焚烈乘着殷寒还没开口,将话题转正: “见了他以后的感觉?” 这个他,不消说自是君莫言了。 “嗯?比女人漂亮。”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问题中清醒过来,殷寒随口回了一句。 …… 斗室内蓦然寂静了一下,而殷寒,也意识到了不对。打个哈哈,他刚想开口,就听到自己友人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的脑子里只有这些?” 尾音调高,焚烈无言的看了殷寒一眼,转而问,“还有呢?” “还有……”耸耸肩,殷寒靠在椅背上,手指抚上面颊,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微笑: “还有,不简单。” “是吗?”稍闭一下眼,焚烈迅速冷静下来,说,“那么,我们这两天要加派人手盯着每一个地方。” “嗯?”一挑眉,殷寒唇边还含着些许笑意。 但这笑意,却在下一刻凝固。 “三天前,皇帝在青穹山上坠马,三年一次的围猎提前取消。” 帝都 丞相府 绷着一张脸,苏寒凛径直穿过重重庭院,向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大师兄?”听说苏寒凛回来,从内院走出来的顾长惜看着苏寒凛的面色,不由一愣,“怎么——”刚说了一句,他就恍然,“是关于那位的?” 见顾长惜迎上来,苏寒凛稍微缓和脸色,但声音却依旧有些绷紧:“什么事?” 没有直接回答顾长惜的问题,而是问了别的,苏寒凛已经表明了不想再谈。 但这次,顾长惜却像是不会看人脸色一般,自是自顾着说道: “是三天前皇上坠马的消息吗?” 脸色又是一沉,但眼前的人不但是自己的师弟,更是一直用心帮着自己的人。因此,苏寒凛忍了忍,还是勉qiáng开口:“是。” “那么,师兄你见到皇上了吗?”沉吟一会,顾长惜问。 虽心中焦急万分,但苏寒凛到底是心思通透之人。一下子就发现了顾长惜的反常:“还没有,七王爷也在,我没有硬闯。怎么?” 压下心中的烦躁,苏寒凛问。 “那么,有人进去过吗?”思索着,顾长惜问。 “皇后进去过。”眉间依稀还有着刻痕,苏寒凛回答。 “七王爷和你都没有进去,只有一个皇后么……”自语着,顾长惜突然抬头,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他身边的那个宦官这几天不会让你们进去——那位已经不再这深宫之中了。” 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苏寒凛沉默半晌,才问:“理由?” “那位不太在深宫中流连,和皇后感情也并不是很好,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皇后也未必察觉的出来,何况……”略顿一下,轻摇着手中的纸扇,顾长惜挑起一抹风流的笑容,“何况,那边有消息了。” “是……”听到‘那边’,苏寒凛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点点头,顾长惜忍不住微笑:“之前我们一直极力接触的那位在江湖中的势力终于传来回话:七月十三,青穹山明月亭,子时相候。” “而依着现在的情况,大师兄,”舔了舔嘴唇,顾长惜说: “很可能,是那位亲自前去。” ———————— 弯月如勾,默默的照着崖边上苍劲松柏。峰是明月峰,峰顶上的亭子,也叫明月。 亭子已经有些破败,顶上的好几处都破了dòng。但周围倒算是gān净。亭子里的桌上,甚至还摆了些酒菜,像是之前特地被别人打扫过一般。 亭边,一个手持玉笛的男子迎风而立。一袭青衫在山岚中飞扬,几欲和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 男子长得俊秀,神色颇为淡然,周身也一股书卷气。静立片刻,他抬手,将白玉笛子横放在唇边,十指微动。 笛声低沉,混着山风呼啸,远远听去,竟是是一个人的呜咽。 山风渐歇,笛声转低,最后消弭于浓浓夜色之间,了无痕迹。 “阁下既然已经到了,何妨出来一见?”将玉笛移开,男子负手而立,声音朗朗,甚是好听。 倏然一阵微风,明月亭内竟无端多出了一个以面具遮脸,身着灰衣的男子。饶是原先的青衣男子一直注视着亭内,却也不曾发现对方到底是如何而来。 心下暗惊,面上却神色不变,青衣男子的视线在对方脸上那块遮了半张脸的面具上转了一圈,微微皱了皱眉,一拱手,开口:“想来这位便是隐忧谷的谷主了。” 点点头,灰衣男子开口:“敝姓苏,苏甲。阁下——”看了一眼青衣男子,苏甲稍顿。 而青衣男子,也淡笑着开口:“敝姓云,上希下羽。添为暗羽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