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觉得诧异,全都围了上去,看了半天都不解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小东西的形状很是奇怪,身体长长的,黑不溜秋,好像一条泥鳅,但又绝不是泥鳅。因为它的背上还长了一层白色的硬壳,硬壳上面还有一对退化了的翅膀。头上有两只触角,没有眼睛,却有两个耳郭,看起来听觉应该非常发达。 面对这样一只奇怪的动物,大家全部诧异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它是什么。小张疑惑地说道:“难道是……外星生物?” “你赶紧拉倒吧。外星人都是坐着飞碟光临地球的,谁没事下了飞碟钻进这黑不溜秋的洞里去?你以为外星人都是脑残啊!”我转头问道,“东风,难道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 “我……还真不知道。”东风有些郁闷地摇摇头说道。 “没有见过,总有听过吧。”我说道,“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倒是看到过有关这种生物的描述。你知道含沙射影这个成语吗?” “含沙射影?跟这个成语有什么关……”东风话没说完,就见到我捏着那生物的身子一挤,就从那东西的嘴里挤出了一团沙子。东风恍然大悟道:“这个东西,难道就是那种生物?”他一时间叫不出名字。 “我想是的。书上所描述的跟这个生物长得一模一样。”我说道。 “没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生物。”刺客皱眉说道,“古书上说河间出产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叫做‘蜮’,又被称作射工,或者水狐。这种虫常常伤害人,形状奇怪,背上长着硬壳,头上有角,身上长有翅膀,但已经蜕化。它没有眼睛,但听觉特别灵敏,口中有一横物,形状像弩,只要听到人声便知道人的所在方向和距离,然后用口中所含的沙当做矢,向人射击。被‘蜮’射中的人,会染上一种毒质而生疮;就算人的身体能够避射,而影子被蜮射中,也会生病。含沙射影这个成语,就是由此而来。” “真的假的?难道说梁教授就是被这个小东西嘴里的沙子给吐到了?”队医摇着头说道,“太不可思议了。我在德国从事医学研究,怎么就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生物呢?” “我泱泱中华,堂堂天朝。上下五千年悠久历史,当然是地大物博。”小张略带不屑地说道,“你们德意志小国,蛮夷之邦,没见过有啥稀罕的。” “好,好,你牛,你厉害,你家最大,行了吧。”队医不想跟他斗嘴,说道,“那既然现在找到了这个罪魁祸首,又怎么治好梁教授的病呢?” 大家都沉默了。是啊,凶手找到了,可是这种病应该怎么治,古书上好像也没写过。我走过去摸了摸梁月华的额头,感觉更加烫手了。这一会儿的时间,体温至少得增加了两度。虽然郑樱樱用湖水湿了毛巾给他敷到了头上,但他的整个脸还是烧得红红的。 “梁教授,梁教授,你怎么样?”我趴下身子,低声问道。 “欧阳队长……我没事……只是有点儿……头晕,站不起……来了。”梁月华的嘴唇直发颤。看来他是烧得不轻,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 “队医,先给他用点儿退烧药吧。别一会儿烧坏了脑子。”我说道。 “我们没有退烧药,”队医说道,“这次出来,只拿了一些必需的药品,有消炎药和止痛药,并没有携带退烧药。” “这可如何是好。”我紧紧地皱着眉头,来回地走了几步,眼神忽然落到了那只被摔晕的“蜮”的上面。两秒钟过后,我立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拉住了正要给梁月华注射抗生素的队医,说道:“先别注射抗生素。万一不是适应症,会有巨大的副作用。” “那怎么办?”队医也有点儿没辙了。 “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指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蜮”说,“把那玩意儿捣碎了,喂梁教授吃下去。” 众人一听,顿觉一阵儿恶心。这玩意儿能吃吗?队医也很疑惑:“这……” “现在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只能试一试。”我说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原汤化原食。还有一句俗语,叫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这家伙造的孽,那就只有用它来试一试了。” “可是,万一这生物有毒怎么办?梁教授不是死得更快?” “我们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我无奈地说道,“总比等死强。” 队医拿出一个铝制饭盆,把“蜮”放进去,捣碎了,发现这东西的肚子里全是沙子。捣碎之后他又加了些淡水,慢慢地喂梁月华喝了下去。颂猜则在一边双手合十,祈愿这一招儿能够治好梁月华的急症。 梁月华喝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这让周围的人都忐忑不安,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过了五分钟,队医摸了摸梁月华的额头,惊喜地说道:“梁教授的高烧退了!”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剂药开得没错。 又过了一会儿,梁月华已经能够坐起来了,神智完全清醒了,精神也好了不少,看来已经迅速地康复了。他闻了闻空中飘着的肉香,说道:“饿。” “呵呵”大家都笑了。我打开锅盖,那一锅沙鼠肉炖得刚刚好,招呼道:“来,来,吃肉,吃肉!” 大家吃完肉,当天没有进发,直接在绿洲旁扎起了营地,好好地休整了一个晚上。吃过了这一餐饭,大家觉得这沙鼠的味道比沙兔还要美味,于是又撺掇我跟东风打了十几只沙鼠,全部烤成了肉干,以留作日后在路上的口粮。到了晚上众人围着湖边,洗澡的洗澡,洗头的洗头,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水源,大家立刻把这里变成了天然的浴场。 “东风,干吗呢?”我看到东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悄悄地走过去,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队长。”东风回头,看到是我,笑道,“吓我一跳。” “干吗呢?”我看着他手里拿着坐标定位仪,好像在研究什么。 “嗯,梁教授翻译过来的哑谜里面,不是还有这么两句吗?浩瀚百里,地下广寒。”东风看着手中的坐标定位仪说道,“我好像知道这是说的什么地方了。” 听了东风的话,我立刻有些激动地问道:“你已经猜透那哑谜了吗?” “或许已经知道了‘浩瀚百里,地下广寒’这句话的意思了。”东风指着坐标定位仪上的地图说道,“叶尔羌暗河经过这里向西流去,经过五十多公里然后与阿克苏河和田车河还有塔里木河的支流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这个湖泊的流域面积现在已经大大减少,只有二十公里左右。可是在古代的时候,因为塔里木河的水量充沛,这个地下湖泊可是巨大得很,最少也有百里之大。难道不是正应了浩瀚百里,地下广寒那句话吗?” “好!好!”我高兴地拍了拍东风的肩膀,“我还以为你小子默不吭声地蹲在这儿孵蛋呢,原来是在思考这个啊!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明天就朝着这个目标出发!” 在这片难得一见的绿洲补充了水源和食物后,第二天北风部队就开始朝着东风所分析出来的方位前进。对于东风的这个论断,梁月华也表示赞同,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毕竟,这是目前来说最靠谱的一个推测了。 顺着叶尔羌暗河的方向继续往西走,过了这片绿洲之后,就彻底进入了当地维吾尔族人所说的“黑沙漠”的范围之内。所谓“黑沙漠”就是指沙漠的中心地带。那里和沙漠其他的区域不同,基本上是一片生命禁区。那里气候干燥,狂沙肆虐。千万年来积累起来的死气沉沉的气氛从进入“黑沙漠”开始就弥漫开来。这会让人感觉那片绿洲是神灵赐给人们的最后一道屏障。过了那道分水岭,这以后全部都是死神的管辖之地了,神灵靠边站。 这是一片流动性大沙漠,大风吹动沙丘,地貌一天一个样,没有任何特征。或许在古代这里还有河道,但现在古河道早就不见踪影了。只有一条暗河在地下奔涌翻腾。但那暗河深达十几米,跟上面的炎热天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行走在沙漠上的人就是渴死了,也无法喝到暗河里面的一滴水。 但这片“黑沙漠”也不是绝对的死亡禁区。在沙漠中还有让人惊叹的存在了千年的胡杨,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谁会相信沙漠中会有这样的树。那些胡杨树早已枯死,却不曾风化,倔强地横亘在沙漠中,一副谁也不服的样子。稀疏的枯木或歪或躺,在这样的环境里就像一个一个的烈士。 进入“黑沙漠”之后,风沙就格外大。虽然我们已经经历过了沙暴,但还是感觉这强悍的风沙有些超出了适应的范畴。除了戴上护目镜之外,每个人还用纱巾包了脸,以防沙子进到眼睛和鼻子里。小张还多拿了两条纱巾,转身向身后的两峰骆驼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奇怪地问道。 “风沙太大了,”小张晃着手中的纱巾喊道:“我给两峰骆驼包上头,别让沙子呛进它们的鼻孔里去。” “你给我回来!”我有些好气地说道,“骆驼是沙漠里的动物,眼睛和鼻子上进化出了阻挡沙子的长长的睫毛和绒毛。你用纱巾蒙住它们的头,想把骆驼给闷死啊!” 小张没办成“好事,”有些沮丧地把纱巾塞进了包里,看着一望无际的沙漠说道:“队长,我就不明白了,那些古代人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建立国家啊?还有,为什么我们发现的石碑是楼兰古国的石碑,而不是其他国家的呢?不是有好几个国家的使者团吗?怎么就立一个国家的呢?” “别看这沙漠之中毫无生机,一派苍茫,在古代可是孕育出了无数的文明之花呢。虽然那些文明都已经凋零了……”梁月华有些惋惜地说道,“这片沙漠之中,前前后后曾经存在过一百多个国家。而在唐朝时期的丝绸之路上,三十多个小国家中最强大的就是楼兰古国,有兵甲一万五千人,是当时西域小国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了。所以,西域诸国都以楼兰为马首是瞻,使者团的带队也是楼兰王子。” “哦,原来是这样……”小张话还没说完,就“哎哟”一声绊了个大跟头,一头栽在了地上,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弄得满嘴都是沙子。 “小张,你想什么去了?在这沙漠中走路也会跌倒?”我一边儿过去把他搀扶起来一边儿说道。 “不是啊,队长,我是被绊倒的。”小张站了起来,指着那地上说,“沙子里有东西!” 顺着小张的指向,我眯着眼睛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圆圆的东西,好像是一块石头,从沙漠里面露了出来。 无人的沙漠中怎么会有石头?我好奇地走过去,扒开周围的沙子,然后一整块圆形的石头就完全暴露了出来,打磨得很光滑,好像一个脑袋瓜子似的。 大家也都被这块突然露出来的石头给吸引了,几个人慢慢地挖了起来。不多时,一个圆形的石头雕刻的脑袋就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但只是一个脑袋,下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埋在这沙漠之下。 这个露出来的石头脑袋跟平常人的一般大小,石质发青。脸上的五官凸凹也都明显地雕刻了出来,但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在石脸的上面,竟然只雕刻出来了一只眼睛,一只比正常眼睛要大三倍的大眼,就在额头的正中间。除此之外,鼻子,嘴巴,耳朵,也跟常人无异。整个面部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之色,表情呆板。配上脸部眉头前面的那只大眼,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单眼石像!”看到这个石头脑袋后,梁月华教授又激动地叫了起来。 “单眼石像?”小张好奇地说道,“单眼石像我知道啊。古代的农民起义,就有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说法。可那是在黄河边上啊,这是在沙漠里,怎么也会有这种单眼石像?难道农民起义军的革命战火都烧到了这里来了?” “这是哪跟哪啊?根本就不是一档子事。”梁月华目不转睛地看着石像,激动地说道,“同志们,我们现在所到达的地方,是整个西域古国中最为神秘的孔雀王朝。” “孔雀王朝?”大家都思索了一下,好像脑海里并没有这个古国的名字,不由问道,“我们对西域古国虽然不了解,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儿,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孔雀王朝呢?” “因为这个古国是最为神秘的一个国家。”不知道是怎么烘托出来的气氛,连梁月华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让人觉得诡异了,“这是一个遗失在沙漠中的单眼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