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然看到他,笑盈盈将甜菜丢回去,问:“郡公有话嘱咐?” 水牛暗搓搓往后退了半步,小心翼翼道:“郡公让俺问问娘子,能不能再加些人……”不等林悠然回答,他连忙补充,“若是娘子不乐意就算了。” “又不是不给钱,怎么会不乐意呢!”林悠然慡快地应下。 赵氏嫉妒得脸都绿了。 水牛回了银杏林大宅,把林悠然的答复连同在溪边听到的闲话一并跟赵惟谨说了。 赵惟谨第一句问的是:“可有吃亏?” 水牛嘿嘿笑道:“没,林娘子厉害着呢,白菜叶子这么轻飘飘一丢,赵氏就摔了个狗啃泥!” “倒是有几分机灵。”赵惟谨勾着唇,一脸的与有荣焉。 鱼不考啧了声:“人言可畏啊,原本想帮忙,别到最后害了人家。” 赵惟谨轻描淡写道:“那便让那些不长眼的也尝尝‘人言可畏’的滋味。” 立即有人去办了。 赵惟谨呷了口茶,又道:“再去一趟豆腐坊,跟那小丫头说,这两日不用准备饭食了。” “是……”水牛忐忑地应下。 该不会以后都不能去林娘子家吃饭了吧? 豆腐坊。 许氏同样担心,忧心忡忡道:“是不是郡公听见了溪边的闲话,为了避嫌,不来咱家吃饭了?” 林悠然安慰道:“没事的阿娘,本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能让咱们捞着两口已经够了。” 她顿了一下,说:“刚好,我想到一样新吃食,今日试着做一做,阿娘若觉得好,往后就和粘豆包搭配着卖。” 许氏听她这么计划着,心顿时安定下来,转头就去泡豆子了。 林悠然也没歇着,把前些天收上来的甜菜根熬成糖稀,做了两顿饭,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林悠然和许氏推着翻斗车去溪边打水。 旁人都是挑着担子去的,唯有许氏推着车,车斗里可以放六个木桶,足够一天用了。 旁人看了无不羡慕。 “哟,许姐姐这是打哪儿买的小推车?瞧着倒是新奇。” “俩闺女拿旧车改的,胡乱弄弄,勉qiáng能用。”许氏嘴上谦虚,实际却在人家身旁停了下来,特意说,“你把桶也放上来吧,我一并推着。” “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这车稳当,多放几桶也不累人。”许氏无疑在变相显摆闺女。 林悠然在旁边帮忙推着,但笑不语。 搭伴的妇人瞧了瞧她,压低声音,说:“你们可听说了?林家大宅那边出事了!” 林悠然和许氏对视一眼,双双茫然。 妇人顿时来了兴致,一五一十说起来。 林老二原本在县城做账房,既体面赚钱又多。只是他心术不正,时不时在账本上动动手脚,贪些小钱。 这事gān了十几年都没被发现,不知怎么的昨日就爆出来了。这下可好,林老二不仅被东家辞退,整条街的店铺都没人肯用他。 “林老二一大早就淌水回来了,我家那口子亲眼瞧见的!” 妇人深知林家大宅和豆腐坊两边的龃龉,丝毫没有掩饰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下,林老二是差事也没了,体面也没了,看那赵氏还如何显摆!” 许氏没有搭话,只含蓄地笑了笑。 直到妇人提着水走了,她才恨恨地道:“谁叫他们整天编排这个编排那个,看吧,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林悠然笑着说:“指不定是哪位义士惩jian除恶呢!” 此刻,“义士”赵惟谨瞧着眼前的草棚,想象着林悠然看到之后的表情,晨起的小凉风都觉得有趣起来。 同一时间,林家大宅一片愁云惨淡。 胡氏盘着腿坐在炕上,一会儿怨恨东家不留情面,一会儿咒骂举报之人。 赵氏则是指责林老二不当心:“这么多年都下来了,怎么昨日就被发现了?是不是你贪得太多,藏了私房钱?” 四房孙氏冷冷一笑:“说到私房钱,我倒好奇,二伯从账本上挪用的这些,是jiāo给婆母了,还是二嫂自己收着呢?”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安静。 片刻后,屋内突然爆出一声尖利的咒骂:“好你个姓赵的小妖jīng,我是亏了你还是欠了你,竟然敢撺掇我儿诓骗我!” 胡氏光骂还不行,还要抓起笤帚疙瘩往赵氏身上打。 林老二和林大郎双双去拦,却狠狠地挨了两下。 林二娘则吓得大哭。 赵氏也哭,边哭边喊冤:“婆母平日不约束儿子,出了事只管揪着我一个外人作践!” 这话着实戳中胡氏,反倒打得更狠了。 一时间,屋内乱成一团。 孙氏拉着两个女儿出来,噙着丝冷笑道:“瞧见没?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