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得意了两天,开始琢磨戏耍镜中人的新花样。 浇水是最没意思的,隻会让屋顶滴水,屋里变得cháo湿,对人的影响不大,而且铜镜上沾了水以后,画面会扭曲模煳,很妨碍他观赏。 放火上烤也不合适,虽然他喜欢看对方香汗淋漓的样子,可是镜面会被烤出一层焦黑,髒髒的洗不掉,隻能用刀刮。 想来想去,还是chuī风机最好,效果最明显,也最有趣。 是不是隻要是气体,都可以进入镜子世界呢? 顾言坏坏的勾起嘴角,不无恶趣味的想:要是放个臭屁,会是什麽效果? 光是想想那副场景,他就忍不住笑倒在chuáng上。 可是很快,顾言发现他玩过火了。 因为他发现镜子里,没、人、了! 屋子里空空dàngdàng,连chuáng上的被褥都卷了收起来,那位闺阁小姐竟然被吓得搬走了! 顾言顿时傻了眼。 没人了,他还玩个屁啊? 会不会是出门旅游了? 顾言心里抱着侥幸,盼着她回来,盼了两天,没盼到他的闺秀小姐,倒是把他妈盼来了—— 他立在门口,愣愣看着面前两个人,“你们……” 顾母压根不理他,忧心忡忡的对身边的杜昊说,“杜先生,您帮我儿子好好看看,他是不是中邪了?最近半个月都没出过门!每天白天黑夜的呆在屋里,谁都不理,偶尔下楼吃个饭,吃着吃着还会突然笑出声!太不正常了!” 顾言眼角抽搐:“妈……您别闹行吗?” 杜昊面带微笑,客气的对顾母说:“顾二少看起来气色很好。” 气色当然好,每天早睡早起,生活从来没这麽规律过。 “噢。”顾母点头,又说,“那就进屋里看看,是不是藏了什麽不gān淨的东西?” “妈!”顾言心虚,声调不禁扬高。 顾母被吓一跳,瞪眼睛道:“你那麽大声gān嘛?!我又没聋!” 顾言觉得头疼,“您gān嘛请杜先生过来?我什麽事都没有!以前我出去玩,您嫌我到处野,现在我想在家歇歇,您又觉得我不正常,我看您就是看我不顺眼吧?” 第6章 驱邪 “顺眼不了!”顾母没好气的道,“也不看看你从小到大做过的事,哪件让我顺眼过?!不是喝得烂醉回来,就是赌博欠一屁股债,跟女人去开房差点被人绑架,学人投资钱全打了水漂!我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财阀千金,指望你结婚之后能定下性子,结果传出你包养男人的丑闻!你是想气死我啊?!!” 顾言bào躁的抓头发,“妈!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吗?!” 顾母微愣,随即意识到杜昊还在旁边听着。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丢人现眼的事自然应该藏着掖着,可是转念又想,顾言每次闹出的丑事,都登上娱乐新闻,就算她不说,人家难道不知道? 顾母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用力推开儿子:“堵门口gān嘛?!让开让开,又憋屋里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妈!”顾言挡不住亲妈,气急败坏的喊,“行行行,想看就看吧!看完赶紧走!” 说着,快步返回chuáng边,飞快的将铜镜塞枕头下面,自己靠上去,死死压住。 “看吧,随便看。”顾言用手肘支着脑袋,面无表情的说道。 顾母进了房间,火气反倒没那麽大了,不轻不重的拍了下顾言的胳膊,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顾言撇了下嘴角。 一旁的杜昊拿出罗盘,朝两人微微笑了下,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走动。 请杜老闆出马是要花钱的,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哪怕走个形式也好。 当杜昊拿着罗盘路过chuáng边时,顾言下意识有点紧张。 上次杜昊说隻是普通的镜子,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察觉出端倪? 如果杜昊一口咬定铜镜是邪祟,那该怎麽办?他的亲妈一定会bī他jiāo出镜子!可是杜昊的话能信吗?说不定杜昊隻是想讹他的镜子呢? 顾言心里胡思乱想时,杜昊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 “夫人,这屋里没什麽问题。”杜昊微笑着对顾母说,“您如果还是不放心,我那里有一樽笑面弥勒,以香供奉,有静心安定之效。” 又是推销。 顾母忙问该如何供奉,有什麽忌讳。 顾言烦不胜烦,起身将两人推出房外:“看够了就走吧!出去出去!” “你这孩子……” 顾母还想再说,顾言已经烦躁的关上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立即反锁,终于松了口气。 他跑回chuáng边,把铜镜从枕头底下拿出来,发现镜子里有了人影,刚才那点不快一扫而空,心情好多了。 镜子里的人,是两个陌生面孔的丫鬟,一个端着水盆,另一个拿着柳树枝,蘸水后在屋里四处洒水。 在搞什麽玩意儿? 顾言一头雾水,心想:这是要打扫gān淨,再请小姐回来住吗? 已经好几天了,他的美人儿到底什麽时候回来? 心里正嘀咕,这时,洒完水的丫鬟退出去,又进来一个huáng袍道人。 这道士口中呼呼喝喝,握着桃木剑这刺那刺,又是念词又是摇铃!吵闹的不行! “顾言,你在里面做什麽?刚才是什麽声音?”门外传来顾母的问话。 顾言烦躁的回道:“我在看片!” 真是见了鬼了! 今天他这里搞了一回“驱邪”,镜子那头居然也在搞驱邪! 顾言恨不得一口气把里头的道士chuī死! 他要看娇滴滴的美人,谁要看这种臭老头?! 张口正要吸气作准备,忽然顿住。 不行…… 真把道士chuī跑,这屋子就变成名副其实的鬼屋了,到时候一个人都不来,他还有什麽意思? 第7章 道士搞鬼 顾言忍住了。 他冷眼看道士在闺房里闹腾,看了半小时,见对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索性把铜镜塞枕头下面,又用厚厚的被子盖住,耳根子才算清静。 以前嫌声音太小听不清,现在嫌声音太大太聒噪。 说起来,铜镜那边的声音,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慢慢变大? 现在的音量,就像镜子那头的闺房和他的房间处在同一个空间,道士在镜子里念咒,如同在他房间里念咒一样。 真是不可思议。 …… 顾言等了约莫一个小时,道士的法事才结束。 连续做法三天后,小姐回来了。 顾言松了口气,不枉他等了这麽久啊!这几天他什麽都没做,别说chuī口气,他连动都不敢多动镜子一下,生怕被人发现端倪,再来一场驱邪仪式。 不过,现在是什麽情况? 这道士为什麽还不走? 镜子里,道士一脸正色坐在桌边,双目紧闭,不言不语。 美人小姐脸色微白立在一旁,神情忐忑。 “娘亲,我怕……”她对身边的华衣妇人轻声说道。 那妇人劝她:“别怕,等道长帮你驱散了体内邪祟,便无事了,且忍一忍。” 小姐望了望四周,露出心有馀悸的表情,显然先前被顾言吓得不轻。 她的母亲不忍心,歎了口气,说:“不如我叫素珠留下来陪你……” 话音未落,闭目养神的道士睁开眼睛—— “不可。”道士肃然说道,“驱邪之时,所有人需退出十丈之外!否则待贫道做法之后,邪祟从令千金体内逃出,又会藏于他人体内,无法根除!”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露出几分惧怕,连那妇人也不再多说,领着丫鬟僕人离开了房间。 哪怕人已经走出了画面,顾言仍然可以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关门声,窸窸窣窣,越来越远。 等到彻底没了音,那道士起身将门窗全部关上,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 小姐怯生生的问:“道……道长打算如何施法?” 道士没说话,拿起桌上一隻杯子,往里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