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原谅 苏家客厅正对着门悬挂着一副万马奔腾图,据说是先帝同苏鸣宇二人一同所做。 梨花木制成的桌椅一一摆放在客厅,左右两边各放着一颗绿植,正中间摆着一份圆桌,随后是几个圆椅。 明清宛扫了一眼,客厅布置简约得体,不失大家风范,但也不会太过于雍容华贵而显得遍是铜臭味。 苏老夫人这会仍一边挽着一个走入厅中,将二人安置在自己座椅两边。而苏家那些大老爷们连同苏鸣宇倒是都落在了后头,等着几人落座了才纷纷根据长幼秩序坐好。 明清宛垂眸瞧着自己裙子上头的花纹不敢多说,她从苏月央口中得知自己从未曾回过苏家,也不曾见过苏家人。 这般来说,自己倒是轻松些。不然等会又要解释一番失忆,着实难受。 “宛宛,你这身边侍女怎么换了个?原先不是跟着你娘亲的那个小丫头跟着你的?” 明清宛没有想到第一个同自己交谈的竟然会是苏家老二,苏承安。这人从军,但却不是武职,而是文职。算得上出了名的西北军军师,据说为人狡诈,行事多不按常理。 听了问话,明清宛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醒,就算是不曾见过,但是对方肯定调查过自己。所以自己还是要小心应对,而不能够生出轻敌之意。 “恩,据说是被毒死了。我记不得了。”明清宛缓缓说来,最后带了几分迷茫。 顾承安微挑眉,“哦?记不得?” 明清宛颔首示意,薄唇抿紧,“我前些日子被人推入池中,脑袋磕了石子,大多事都...记不得了。” 声音里头带着低沉,她垂着眼眸只看着面前的搅着手帕的双手,有几分无措。 苏家几人倒是都一愣,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方才未曾从苏鸣宇口中听过这事,他们这会倒是真的不知晓。 倒是苏鸣宇稳稳当当地坐在正中间的位置,手中端着一杯清茶送到唇边微微抿口,但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早就显露出他的情绪。 他是故意瞒了几件事不告诉几人,也想着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未曾想到自己听了后心里头却是这般难受,这孩子也不过是和她母亲当年差不多的年纪,却未曾想过要遭受这般磨难。 昨夜听那人说,被推入池子里时,她腹中还有胎儿。 苏鸣宇扫了一眼,自然是瞧见了微微凸起的小腹,那手颤抖得更加严重,也只有紧紧地握着茶盏才能够让他稍微冷静些,“是何人所为可曾查清?” “未曾。”明清宛答得极快极稳。 身后春淳争相抢着说那名字,却被自家小姐一眼瞪得禁了声,不敢多言。 苏鸣宇能够纵横官场数年又怎么看不出这两人之间的互动,他抬眸扫了一眼站着的春淳,意有所指,“说。” “苏,苏老先生。”明清宛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她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才继续说道,“我和我母亲是来寻求您的帮助。我知晓母亲当年犯了错,但是我愿替她接受惩罚,只希望你们能够重新接受我的母亲。” “她这些年都很想你们。” “哐当——” 苏鸣宇手中的茶盏再也握不稳,直接掉落在桌上,里头的茶水在桌面上流淌。一旁候着的几个丫鬟忙上前擦了干净,给苏老先生换了一杯新的清茶。 “爹!”苏月央终是再忍不住叫出声,她站起身后径直就跪了下去,就连一旁的苏老夫人也没来得及拉住。 苏月央就这么边流着泪边跪着走到苏鸣宇身边,“爹,爹,爹爹。” 纵使是铁石心肠之人这会也该心软,更何况苏鸣宇。 他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这般喊着自己,想起昨夜那人来说的那些事,心中痛如刀绞。如若当年自己没有做得那么绝,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外孙女就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自己当初是不是错了。 苏鸣宇闭着眼,仰起头,不让泪水流出,他哑着嗓子说道,“起来吧。当年也是我的错,我收回当年的话。” 如果不是实在没了法子,苏月央是不会回来的。这一点苏鸣宇比谁都清楚,而她都到了自己面前,自己难道还要拒绝么?还要等多年后到她的坟前去道歉,去后悔么? 手中的杯子又掉在了桌子上,苏鸣宇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一想到那个可能心里就难受得喘不过气。 “爹。爹爹。”苏月央的脑袋枕在苏鸣宇的腿上,就像是多年前那般,就像这么多年的时光未曾前进。她还是苏家小姐,还是那个被人捧在掌心里,一词动天下的苏家才女——苏月央。 苏鸣宇的手颤颤巍巍地去抚着对方的头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女二人泪如雨下,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倒是时不时可以听见小声的啜泣。 明清宛也红了眼眶,她承认自己让苏月央回苏家到了几分私心。但是也确实存了想要二人和好的心思,自己本就是孤儿,未曾有过父母爱。但是她觉得如果父母和孩子之间如若矛盾不大,那还是趁早解决,不然怕是一拖再拖,再拖下去便是到了坟墓里,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心思。 ‘“清宛,过来。”苏月央擦去泪,这会仍是跪着,她招了招手。 听见了唤声的明清宛这会也同想同母亲般跪着挪过去,却被苏老夫人一把拦住,“宛宛走过去便是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亦是如此。” 明清宛倒是头次听了这番论调,她偷偷看了眼,自己那个便宜外公似乎并没有强制要自己跪着过去。 于是她也就没有强求,缓步走到苏月央身边,先是扶着她起身,却未曾想到。 她们两人,一个跪着走了,腿软,没有力气去支撑身子;另一个则是身子还没恢复全,力气不足。这般二人一个拉着一个,朝着地面径直倒了去。 就在这时,忽然一人从外飞入,一手一人将二人都搀扶得站稳了,这才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