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不下去,前方的江厌辞恐怕要发现端倪转过头来。 月皊咬了下唇,qiáng作镇静地探脚去踩下面的脚凳。身子忽然一矮,另一条僵着的腿却迟钝地没能掌握忽降的高度,月皊整个身子不由趔趄了一下。后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踩上脚凳,她身子就已朝前倾去。 慌乱间,江厌辞的手臂递过来。月皊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握住他的小臂,重量几乎都压过来。 她刚松了口气,忽觉得手心一阵cháo湿。 她惊觉江厌辞递过来的是右臂。他衣袖下的可怖伤口忽地浮现在月皊脑海。她脸色一僵,赶忙收回手。 江厌辞倒是没什么表情,已收回小臂,继续往前走。 月皊摊开自己的手心,果然瞧见了血迹。她小脸煞白,赶忙快步跟上江厌辞,想着回去之后立马要处理他的伤口才是。 回到观岚斋,江云蓉迎接了她。 “二弟,”江云蓉脸上带笑,“今天一早有人送糕点给姨娘。给姨娘糕点是假,暗通款曲是真。” 江云蓉侧首,东篱捧着那个食盒迎上来,将食盒里的糕点连带着红绸一扯,露出下面的金子。 月皊惊了。她并不知里面有金子。 “姨娘,这是你哪个老相好送来的?这是怕你日子过得不好呢,还是拿钱买你去相陪?” 江云蓉冷笑了一声,走到江厌辞面前,语重心长:“三弟,姨娘以前待字闺中时便不检点,何况往教坊走了这么一遭!她成了你的女人,心里还装着别人呢!” “那又如何?”江厌辞冷眼瞥向这个聒噪的女人。 江云蓉愣住。 江厌辞又补了一句:“与你何gān?” 作者有话要说: 江厌辞:她心里记挂别人也无所谓== 吃瓜群众:真的吗? 第十一章 有那么一瞬间,江云蓉觉得面前的江厌辞是个傻子。自己的小妾心里记挂着别人,他不在乎? 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啊! 江云蓉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月皊,这一看,她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她刚刚急着兴师问罪,竟没发现月皊穿了一件白狐裘披风,而在披风下也是一身崭新的衣裙。 好巧不巧,和她身上的衣裳撞了色。 她身上这条裙子本就是旧衣,勉qiáng上身。而月皊身上的那条裙子一看就是今冬的时兴款。 “送客。”江厌辞抬步往屋子里走。 月皊心里惦记着江厌辞身上的伤,看也不看江云蓉一眼,急忙转身跟着进了屋。 她旋起的裙角在江云蓉眼前晃过,明明离得那么远,却像打在她的脸上。 江云蓉拂袖转身。 吴嬷嬷冷眼看着,板着脸开口:“二娘子是不是该将我们院里的东西放下。” 东篱讪讪,将怀里抱着的那个铺满金子的食盒递给一旁的婢女,快步跟上江云蓉,悄悄打量着主子的脸色。 ——明明来时是为了挑拨看热闹的,没想到反被赶了出去。 还没走出观岚斋呢,江云蓉迎面看见小厮抬着一排排的箱笼往这边来,箱笼上的标识她认的,是九环街的海棠chūn。海棠chūn里专卖女子服饰。 江云蓉猛地停住脚步,转身回望。她脸色苍白,眼中又布满浓烈的气愤。 她为了买月皊花光了积蓄,就连府里小妾都穿上新衣的时候她还得凑合着穿旧衣衫。而她买下来的人,却买了一箱又一箱的新衣服! 江云蓉气恼地心口疼。 “娘子……”东篱拉住她的手宽慰。 江云蓉甩开东篱的手,快步回自己的住处。东篱不敢再多说,默默跟上去。回去了之后,江云蓉摔了好些东西,最后yīn沉着脸色坐在梳妆台前,拉开抽屉。 抽屉里有一个木盒,盒子里装着月皊的身契。 她紧紧握着木盒,忽然笑了。只要这身契一日在她手中,那个小贱人便一日逃不出她的掌中!她说:“东篱,去一趟陈家。问问陈家六郎还想不想买月皊。” 东篱愣了一下,犹豫道:“这、这不太好吧?她已经到了三郎的房里……” 江云蓉横目望过来,东篱立马住了口,转身出去办。 · 吴嬷嬷冷眼扫过院子里的下人。今儿个婢女们打扫时,有人进了月皊的小间,翻看过那个食盒,然后悄悄通报了消息,江云蓉直接带着人过来捉赃。 院子里的这些婢女们,只芳甸、流霜、月照和白沙四个是她带过来的自己人,剩下的都是江家人。这些下人们中,不知道有多少个人会是别人的眼线。 吴嬷嬷心里明白,刚过来,这是必不可免的情况,只能慢慢分辨,就算辨出来了,也得绕着弯子赶人。 急不得。 吴嬷嬷转身进了屋,看见月皊坐在高脚凳上,目光虚置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