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势如虹的剑意,被江一楼劈成了两半,就有如老鼠见了猫一般,灰溜溜的从两边分开,没有沾到他一点头发丝。 “不可能!” 慕容景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然后他看见江一楼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可惜。” “可惜什么?” jīng心准备的一剑被对手轻描淡写地化解,还是一个小小凝心期的对手,下方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他的窘样,慕容景一想到这一点,就面色涨红。 “再来!” 他迫不及待地出剑,想要抹去刚刚的失利,可就是因为这样,他心不稳、剑不稳。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在懂剑的人眼中,露出了破绽数不胜数。 就像平地起高楼,外面花团锦簇,实则…… 轻轻一碰,就轰然倒地。 “我想说……”江一楼侧身与慕容景的寒辞剑擦身而过,再抬手一刺。 这一剑,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剑招,就算是蹒跚学步的幼童都使得出来,好像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抬手。 可偏偏,慕容景就躲不过去。 这一剑,正中眉心。 叮当—— 慕容景手中的寒辞剑落地,发出清脆声响。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感受到眉心处传来冰冷彻骨的寒意,还有……一声叹息。 “……可惜了这柄剑。” 江一楼的目光掠过了地上的寒辞剑:“剑是好剑,人却……” 他收剑入鞘:“我赢了。” 光幕之上,慕容景的名字被轻轻抹去,好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慕容景怔了一下,显然不接受这样的结局。他双目涨红,声音嘶哑,大喊道:“我不服!” 怎么可能会输? 金丹期对凝心期,怎么可能会输? 一定是…… “你作弊了!”慕容景咬牙切齿,“一定是你耍了什么花招。” 这句话一出,就像是凭空炸了一道惊雷,刚刚还震惊得说不出话的人们反应了过来。 擂台上jiāo手数招,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一瞬间,有些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慕容景就输了,故而他如此说话,自然是有人赞同、有人保持怀疑。 “慕容景可是金丹期,怎么可能会输得如此容易?” “就是,慕容师兄不会输的,一定是他使用了什么花招!” “看他妖里妖气的,说不定还是什么魔道的招数,还请长老彻查。” 只有一个人在无力地反驳。 萧潜朗声道:“输了就是输了,难不成天衡宗偌大一个宗门,还输不起吗?” 可惜他人微言轻,连个làng花都掀不起,就淹没在了人群中。 江一楼本来都要走下擂台了,突地听见耳边传来种种质疑声,不免好笑。 “输了就是输了……”他的眉梢皆是讥诮之意,“偌大一个天衡宗,还输不起吗?” 慕容景刚开始还有些后悔说出此话,但见台下之人纷纷附和,心中也渐渐有了底气——这么多人都怀疑,那必定是江一楼使了什么花招。 “不是输不起。”慕容景沉声道,“只是不想输得不明不白。” 江一楼笑出了声。 “这输得还不够明白?”他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乐不可支,“行行行——” 江一楼挑起躺在地上的寒辞剑,稍一用力,将剑推向了慕容景。 慕容景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寒辞剑,重新握在手中。他定了定心神,看向了江一楼,再也不敢轻敌。 这一次,他必须要赢。 若是赢不了……不、不可能赢不了! 江一楼再次拔出佩剑,摇头道:“竟然还输得不够不明白,那我……” 他声音轻快:“要认真了。” 又来了。 又是这种狂妄到极点的话。 慕容景经过前两次的教训,再也不将这种扰乱心神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之前不过是失手罢了。 只要认真对待,这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景将全数灵力都使了出来,寒辞剑“嗡嗡”震动,寒气四溢。以剑尖为中心,一层薄霜往四面八方而去,瞬息覆盖了整个擂台。 他是真的认真了。 慕容景屏住呼吸,右手像是有千斤之重,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才抬起。他停了一下,面色憋得涨红,勉qiáng将这一剑挥了出去。 尖锐的呼啸声响起。 一道冰影破空而来,在半途中化作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冰鸟,身体庞大,翅膀一振,就挥动起刺骨的风霜。 在冰鸟面前,江一楼就好似渺小的蝼蚁,只要轻轻一碰,就会被碾压成齑粉。 可是江一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花里胡哨——”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雪线,缓缓地舒展了开来,接着横贯而下,就如同撕破一张白纸一般,轻描淡写地将冰鸟削成了两半。 轰然一声巨响,震起漫天白烟。 众人都觉得慕容景要赢,扪心自问,谁都接不下这惊天一剑。 可现在的走势,却让周围的人都看呆了,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再次反转。 飘摇的冷霜渐渐落下,擂台的情景缓缓地展现了出来。 江一楼一脚踩在了慕容景的胸口,眉间是一股风流的笑意,他笑得好看,旁边的霜雪都成了点缀。 众人只听见这看起来冷清绝艳的人吊儿郎当地说:“服、还是不服?” 第22章 脸皮真厚 慕容景仰头躺在地上。 他的面容恍惚,双目放空,根本没听见江一楼说的话,满脑子都是——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输! 江一楼见他毫无反应,口中“啧”了一下:“脸皮真厚。” 他的睫毛柔顺的垂了下来,但手上毫不留情,手握着剑鞘一转,“啪”得一声,打向了慕容景的右脸。 “这下……”他的声音轻快,有些跃跃欲试,“再不服,我就要打脸了。” 慕容景被脸上传来的疼痛唤醒,他呻-吟一声,尚有一些迷茫。在看到剑鞘即将再一次落下的时候,这才反应了过来。 “我……”他口中含血,含糊地说,“我、我认输……” “晚了。” 江一楼微微一笑,手中动作并未停下。 擂台上再一次传来一个清脆的声响。 “我最讨厌嘴硬的人了。”他摇了摇头,“嘴硬?硬得过我的剑吗?” 噌—— 收剑入鞘,江一楼走下了擂台。 只余下慕容景躺在上面,过了一会儿,他才以手撑地,缓缓地爬了起来,还未站稳,就“哇”得一下,吐出了一口鲜血。 “输了……” “夺冠热门人选,慕容景竟然输了!” “嘿嘿,输得这么难看,输一次不够,还要输两次。” “还输给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宗门弟子,天衡宗的脸都丢光了。” 迎着众人的议论与目光,江一楼丝毫没有被影响,脚步轻盈,穿过了人群,走到萧潜的身边。 刚刚还在擂台上嚣张肆意、无法无天的人,突然就软了下来,唉声叹气:“可冻死我了。” 刚才慕容景又是招风、又是唤雪的,下方都能感受到一股凉意,擂台上就更不用说了。 萧潜一摸,手上果然没有一丝热气。 他赶紧取出了白狐绒披风,给江一楼披上。 白狐绒披风是云裳阁的绣娘所做,合体jīng致,绒毛白软又蓬松,将江一楼捂得严严实实的。 没过一会儿,萧潜再摸了摸他的手,已经温热了起来。 “师兄厉害吗?” 萧潜还在想着怎么给师兄补补身体,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声“厉害”。 江一楼感觉到了他的敷衍,有些不满意,伸手捏了捏萧潜的脸颊:“不够真情实感,再来。” “师兄……”萧潜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很厉害……” 江一楼瞥了他一眼。 萧潜急中生智:“回去给师兄买酒喝。” 江一楼“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这才差不多……要喝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