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tina介绍给方华后便走开了。wodeshucheng.net周围吵闹的人群让我觉得闷,打算去外面透透气,有人却拉住了我的手臂 “席总,你怎么过来了?”方华的声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直呼其名。 tina反应很快,跑到我身边恭敬道:“席先生您好,我们是第五大学的学生,我姓冼。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我们想请您做一期简单的采访。” “采访?”他看了tina一眼又看向我。 “虽然我们是校刊,名气比不上大型媒体,但是请您务必考虑一下我的提议,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很关键。”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采访了?”他间的是我。 真是头疼,“今天。” , 一名男子过来跟席郗辰低声说了几句。他点头示意对方先过去,然后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等我十分钟,我想跟你谈一谈。” 我有点讶异于他在这种场合跟我亲近,且态度暖昧,而那样子似乎不等我答应便不会走开。 我怕他某方面的执着,便随口应允了。 他拉着我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暗示某种约定的成立方才松开,他让身旁的方华将他的名片给tina, “你们想采访的时候可以联络我。” “亲爱的同学。”tina等他们一离开便凑近我,“你介不介意我八卦一下?” “我说介意你应该还是会说吧。” “你明明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人,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不交男朋友、不参加学生party、不乱玩,每天不是在图书馆看书就是去校外打工赚钱,甚至我大前年还听说你没钱交学费差一点就被退学了——” 我哭笑不得,不是退学,而是转系,但这些年我一直缺钱倒是真的,“你想说什么?” 我走到展厅拍照,tina跟在我身后,“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什么逻辑,“不是。” “还好还好,我心理平衡一点。”她拿着手上的名片道,“ceo啊,还是搞传媒的,这种人的确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说着她又习惯性地拍拍有我,“其实,我觉得你这孩子还挺乖的,既然你跟他是相识的,有这种难得的机会还是可以把握一下的,虽然追求起来难度系数肯定是很大的,不过可以试试嘛。” “既然你都说难度大,我又何必浪费时间。” “话不是这么说的同学,总要试试吧。你试想一下,如果有这样一号男友,哇,那简直……至少不用再担心没钱交学费被退学。” 我笑出来,这时候手机响起,是短信:“你忙好坐电梯下来,我在地下车库等你。”我已经懒得去猜他怎么弄到我的号码的。 “tina,我先走了。”我把相机还给她。 “喂,”她叫住我,“你去哪?” “随便走走。”随后我用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抱歉,我有其他的事,不必等我。” 巴黎有多小,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遇到。但不管怎么样,也只能是奔水相逢而已。正如tina说的,我跟他是那么不同,就算只是站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也都是不搭调的。 我本以为今天不会再有出其不意的事跳出来挑战我的神经,直到接到曾经治疗我的主治医生的电话。我出车祸那次多亏她,后来她从巴黎调职去了里昂市,我们每年都会联系几次,她的子女跟我差不多大,但都在美国,我圣诞节不去芬兰就会去陪她过节。而这次她跟我说了一些事,让我缄默很久。 第八章 这样你会不会有一点心疼 听到走廊前方的脚步声,我抬头,对上那双明显有些诧异的眼。 任谁深夜看到别人坐在自己酒店房间门口都会觉得有些怪异的,更何况这人之前还爽过他的约。 “这么晚来打扰你……”我站起身。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从来都不会打扰到我。” 我苦笑,我不去在意他的言外之意。 他转身开了门,然后侧身让我进去,“等了很久?” “还好。” 我一沾到柔软的沙发疲惫感就席卷而来,他倒了杯纯净水递给我。 “很累?”他坐到我旁边。 “有一点。”我闭着眼,很久之后听到他放柔了的声音:“到床上去睡,你这样睡会难受。这么晚,别回校了。我睡沙发,或者,再去开一间房。” “席郗辰。”我睁开眼看向他,他的眼神很温柔,带着一些小心翼翼。 “今天mary——以前治疗过我的医生,我想你也认识,她跟我打电话说了些话。” 我看到他的眉头皱了皱。 我叹息道:“我这辈子欠你的是不是都还不清了?” 有些地方不需要再拐弯抹角的时候他也不会再去装糊涂这点他跟我很像。 “是。你反感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我不至于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有些认直地说,“我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你让她帮助我,我的双腿没有残废,我的左手还能用,这一切,说得坦白一些,都是你给我保留的,我很感谢你,但是,除了感激——” “你不要说得太绝对。”他突然站起身打断我,“别说得太绝对。” 我站起来,他竟然小退了一步,“安桀,我不需要你感激我,我只希望你看到我时不要再闪躲,认真看看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自认那些年不欠谁什么,却没想到一直在受他庇佑。我口口声声说着恨,却又受着他的恩。 我重新坐下来,用双手撑住了额头。席郗辰跪在我前面的地毯上,平视着我,“安桀,你不开心不是因为我吗?发生了什么事?” “mary得了血癌,已经是晚期。”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红了,我跟 mary虽不常来往,却似亲人。她跟我坦白了当年对我照顾有加是因为有人的“拜托”,她跟我说“孩子,对不起”。 “她可能活不到今年的圣诞节。” 席郗辰将我抱住,轻声安慰:“你去看她……你要是乐意,我陪你去。” , “她不让我去。”我今天太累了,不想再去想我跟他之间的事,也不管他将我抱得有多紧。 最后敌不过疲倦和困乏,我蒙眬睡去。凌晨三点多突然转醒,我发现自己竟然安然地睡在卧室的床上,四周一片安静,没有人的气息。我起身去洗了一下脸,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感觉到不确定。 不确定自己对他是不是有了点松懈以及动容。 那天早上我离开得很早,没有见到席郗辰。 事实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没再见到他,而我最终还是去见了mary。mary老了很多,她的孩子也都已经从美国赶了过来。她一见到我便跟我说她最爱的莎士比亚,“爱的力童是和平,从不顾理性、成规和荣辱,它能使一切恐俱、震惊和痛苦在身受时化作甜蜜。孩子,你需要这种力量,你需要快乐起来,你太不快乐了。那天,那位先生来找我,求我一定要治好你,他的眼睛里满是慌张和忧愁。他跟我说,因为某种原因他不能当面照顾你。我亲爱的孩子,如果他现在依然这样牵挂着你,为你伤神,你该回头找找他。你别为我哭,我只是去了别处,那里也有花儿有鸟儿,或许还能找到我的丈夫,我不会寂寞。” mary对死看得很淡,也许是因为她做医生看惯了死亡。 离开时我们郑重地道了别,因为明白此生可能不会再见到。 回去的火车上,我一直看着窗外,春末晴朗的天看起来特别高远,即使到了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那漫天的红霞也不是那么沉沉的像要压下来。这时的远山是红色的,让人有种绚丽至极的感觉,但当夕阳全部落下,一切又归于平静。 回到学校后,因为临近毕业,越来越忙,我偶尔会想到他,这其实不稀奇,因为以前我也会想起他,但那时候想到他情绪是很压抑的,就好比人闷在水中,现在想起他,有种澹然感。 而当有一天,我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书和笔记本从图书馆出来,看到他站在图书馆正门口的大型圆柱旁,穿着一件修身的深色风衣,撑着一把黑伞,我心里竟微微有点波动。 我不知外面何时下起了雨,才傍晚,天色却已经有些暗。他走过来给我撑伞。“前段时间我回国处理了一些事情。我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他淡声解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的朋友,之前采访完后,我留了她的电话号码。我打了她的电话问她你在哪,她说你这些天天黑前基本都在图书馆。” 那期校刊我前两天看到了,tina真的挺厉害,采访到了好几位“名人”,他排在版面的首位,但内容最为简洁,也没有附带照片。 之后两人默默地走着,想起以前我们在一起总是会冷冰冰地争论,这样的安静让我生出一丝尴尬来。 但跟后面要发生的事比起来,这点不自然又完全不算什么了。 “anastasia,我喜欢你!我爱你!”眼前在雨里张着双臂拦住我们去路的法国男生,从去年开始便追求我,即使我明确告诉过他我没有兴趣交男友,但他还是时不时地对我做出一些凉人的事。虽然自由、独立 · 不受羁绊是法国人的特性,但他们没有考虑过这会不会予人不便。 “anastasia,他是谁?” “没有谁。”我说的是法语,身边的人应该是听不懂的,“jean,我说过你不能再这样让我为难。” “可是我爱你。” “不,你不爱我,你只是不能接受我拒绝你。jean,在下雨,你该回去了。” “在雨中淋雨,你不觉得很舒服?你要不要一起来?”他说着要拉我,但被席郗辰先一步拦住了手。席郗辰比jean高一点。 “好吧好吧。”他耸肩,“anastasia,那我下次再来找你,告诉你我爱你。” 在法国那么久,我依然很难理解法国人的一些思想。 “没有谁吗?” 我愣了一下,“你懂法语?” “只会一点。”他低声道,“看到那人可以这样无所顾忌地在跟你表白,我竟有点羡慕他。” 我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这时雨下得更大了,滴在伞上噼啪作响,一只肩膀上滴到了雨,我瑟缩了一下,感觉到他的手伸向我的腰,我下意识地退开一步,于是,我整个人都站在了雨里。 他眼中暗了暗,但但马上将伞塞给了我。他的头发很快便湿了,“那人说淋雨很舒服,确实。” “席郗辰。” 他抹了下脸,“你到宿舍后好好休息吧。” 我要走近他,他摇头,“你跟我走在一起,身体一直是僵的。我会在法国待一周,还是那家酒店那间房间 。安桀,你如果愿意见我……你找得到我”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一直是高傲的,但有时又忧郁非常。我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这样坚毅如磐石般的人轻易受挫。 回到宿舍,梁艾文一见我就说:“听说jean又去找你麻烦了?他的朋友在推特上说的。他到底喜欢你什么?你明明无聊得要死。” 我没有理会她,直接趴在了床上。 本来我以为如果我不找他,他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来找我。结果隔天一早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安桀,你现在有空吗?” “有事?”我正要去导师那边。 那边迟疑了一下,“我现在在医院,你能不能过来?” “医院?”我有些惊讶,心里闪过一丝担心。 随后听到他连呛了两声,“如果你没空就算了。” “等等。”我听他要挂电话了,“哪家医院?” 半小时后,我打车赶到医院。我一找到他,就看到他脸色有种不健康的灰白,“你……怎么回事?” 他苦笑,“昨晚回去有点感冒发烧,以为睡一下就会好,没想到到早上......我怕是肺炎,就过来医院看看,还好,只是咽喉感染和高烧。 国外不提倡打点滴,除非严重到要做手术,所以医生只给他在手臂上注射了一针,然后开了些药。 我把药取回来时,他竟睡着了。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他微敛着眉,满脸倦容,我看着他,第一次安安静静地想他,也想自己。 我不得不承认他与我或多或少有了牵扯,其实这种牵扯已经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只是,我一直不愿去深究。 我看向他手掌心的伤痕,这伤口是上次在地道里留下来的,确切地说是他自己划上去的,想起那段经历,依然让人心慌。我不由伸手拂过已结成疤的伤口......感觉他的手指慢慢合拢,将我的手握在手心。 “我以为你不情愿来的。”他依旧合着眼。 “不要总是你以为。”我轻声嘲讽,“你不是一向很能自我保护吗?”在法国,却频繁进医院,也许他不应该来这儿。 “是,但当我在想一些事情,而那些事情让我觉得情绪很低落的时候,我已经无暇顾及自己身体上有多难受。” 我心口不由一紧。 “这样你会不会有一点心疼?”他睁开了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