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微微皱起。 说实话,大概是老宅这边长年没有正经主人, 在某些规矩上头,的确没法跟京城府里比。 至少他在京城府里就极少听到这般的喧哗。 “回世子爷,是田雪娘,这个点了, 她非要求见世子爷,都说让明日白天了再说, 她却是不肯……” 一个婆子匆匆自吵闹处小跑着赶来回话,瞥见世子爷似乎很是不悦,不由吓得低下了头。 世子爷虽年轻,但毕竟是主子,就连田管家那么资格老的一家子都给赶走了, 她一个婆子自然更是怕惹了世子爷不快。 “先送夫人回去, 路上当心点, 我过去看看……” 郦静航眼神扫了一圈儿,看来看去, 似乎还只有从京城来的张婆子更可信些, 便让张婆子送水妍回内院去,免得听到看到吵吵闹闹的场面。 他娶了水妍回来, 不能让水妍过得跟上辈子般闹心吧? 转过厅前影壁,郦静航便看到两条人影你来我往地交着手。 那个头矮的正是田雪娘,正左冲右突地想要往里冲,而死死地把她拦着的正是石家老四石北。 “石北你让开,我就是想见世子爷说几句话,你凭什么拦着我?” 石北面现无奈,虽下手拦着人,但并未出五成力,他才不想跟小娘子缠斗好吗? 可田管家管了这府里大小事十来年,从上到下哪个不让田雪娘三分,如今虽田家搬走,田管家也不再是管家,终归人走这杯茶还没凉。 这回侯爷寿辰,田管家也是有资格来坐席的,只他家只有父女二人来,刘氏没露面,大约是觉得无颜,所以田雪娘犯了左性,且小丫头说话直白,什么你们就见我田家要倒了,就都来踩一脚之类的……府里原来这些人都尴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但石北这个从京城来的,在老府里没呆过几天,他更是个左性的,田雪娘遇见他简直是遇到克星,石北武功又高,性子又轴,说不让过就是不让过,田雪娘直恼得七窍生烟,倒是两边的人暗暗松了口气,免得左右为难。 “凭我打小跟世子爷一道长大,是世子爷身边的四大金刚!” 石北一招苍松横曳,堵死了一个佯攻抽空就要从左侧绕过去的田雪娘,田雪娘前进的方位被堵死,破口骂道,“我爹跟着郦侯出生入死的时候,都还没有你个毛头小子呢!”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爹的闺女就能随便闯世子爷的卧房啦?知道现下是什么辰光了么?正是世子爷跟夫人二人你侬我侬甜甜蜜蜜的时候,我身为四大金刚,就不能让你去打扰了世子爷和夫人!” 正听着一耳朵的郦静航心内默默。 石北这小子倒会想! “你!” 田雪娘被气得说不下去,一跺脚就转身要走,“姓石的!哼!” 一看就是本姑娘记住了你,十年报仇不嫌晚的架势。 石北也略松了口气,虽他能拦下田家小娘子,可也真累人,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这活可不好干…… 然而面前黑影忽闪,两道劲风就冲着他眼珠子来了,这角度诡异之极,石北猛地拧头,这才险险闪开,而田雪娘已是身如灵蛇,迅似奔雷,居然绕开了石北的拦挡,大步往前奔去。 不过她才跑了几步,就瞧见不远处的身影,不由得惊喜叫道,“世子爷!” 石北方才差点就中了招,吓出了一头冷汗,而且没把人拦下更是他这个大老爷们之耻,回去叫那哥仨知道了估计得笑话他半年!正咬牙要追呢,也瞧见郦静航竟是来了。 “世子爷,属下无能,让田家小娘子惊扰到了世子爷,还请世子爷责罚……” 石北这话虽说是请世子罚自己,可听到田雪娘耳中,那就明晃晃的讽刺啊!她不过是想寻世子爷说几句公道话,怎么就惊扰了?还装模作样要责罚? “嗯,便罚你半个月月银。” 郦静航微微点头,却是并不看田雪娘。 这点子惩罚,对于石北来说是微不足道了,然而却表明了侯府之主的态度。 田雪娘羞臊得又跺了下脚。 明明只是件小事,她娘也是被牵连的,免了她娘的差事没错,可她爹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年,为何也给赶走?今日虽让人叫了她爹上门来,可她爹哪里好意思多呆,少言寡语地略坐了坐,送上礼物等早早走了…… “世子爷,雪娘想同您单独说几话可行?” 虽然看得出,世子爷似乎并不想见自己,但田雪娘还是鼓起勇气大声道了出来。 “有什么话要单独说?这深更半夜的……” 石北直通通地先怼一通。 “去那里吧……” 郦静航目光一扫,看到数十步外有一间空屋,便随手指定。 三人都进了屋内,田雪娘瞪了石北一眼,“世子爷,能否让石北在外头等着?” 石北正要反驳,郦静航便道,“石北你守在门外。” 石北也回瞪了田雪娘一眼,这才走出去守门。 “世子爷,我要是能说了刘全的下落,能否让我爹回来?我爹管了府里这么多年,帐目都是干干净净的,世子爷查了这么久,可瞧见有甚纰漏么?” 郦静航想了想道,“当时是田叔执意要走,这府里自然一直有他的位置……” 当然了,时间久了,再回来不做管家,做铺子里的管事还是可以的。 “你知道刘全在哪?” 他也是今日才觉出刘全可不只是想贪财那么简单,没想到田雪娘就来了。 一直困扰他的那个难题似乎豁然开朗了。 田雪娘刚才那一招如灵蛇出洞,身法诡异,不是郦家军里常见的路数,她是从哪儿学来的? 如果郦静航真是个十八岁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世子爷,怕是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番蹊跷。 “刘全多半是拿了银子逃到长阳去了。” 田雪娘才十五岁多一点,见郦静航眼神冷厉还当他是想到刘全贪的巨额子而恼怒,便将刘全的底交了一遍。 “当初刘全在本城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的,成天斗鸡走狗,喝酒赌钱,我曾外公就是被他赌输了房子给气死的,他可倒好,卷了家中银子去了长阳城,天天花天酒地,那些行院里的姑娘都识得他……这一跑就是十来年,后头几年前他倒回来了,还带了个媳妇罗氏和狗儿,回来再三再四地求我娘,我娘娘家也就这么一个兄弟,这才只好答应帮忙,哪知道反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长阳城那可是有名的繁华富庶之地,腰缠十万贯,骑鹤下长阳,刘全手里有的是钱,估摸着又是去了那儿,逍遥地洒着银子呢。” 少年时就跑出了家门,在长阳城混了十来年才回来,又带了媳妇和儿子……那回来的,真是当那个气死亲爹的刘全? “你这猜测很有道理,明日我便命人去长阳城试试看……” “那世子爷可信我们家的人了么?” 田雪娘仰起小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