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站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墟里。 阮之之看着他这样冷淡到近乎冷漠的眼神,握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抖了一下。 而这个微小的动作却仿佛被对方察觉一样,因为她敏感地发现,时砚看着她,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竟然一点一点变得柔软下来,仿佛知道自己吓到了她。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至少停留了五秒之久,而后,他不动声色地转过身,语气依旧无波无澜:“回避型人格形成的主要原因是自卑心理。而自卑感起源于人的幼年时期,由于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目睹一些事情的发生,从而产生不胜任和痛苦的感觉。当然,也包括一个人由于生理缺陷或某些心理缺陷而产生的自我轻视。” 时砚讲课的方式并不轻松,谈吐也不风趣,甚至是有一些严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此时此刻坐在阶梯教室里的三百多个学生一样,阮之之也无法自拔地沉浸在他所讲的内容中。没有什么缘由,只是大脑控制不住的被他吸引,完全就是不由自主的。 这个人,真的是有魔力的。 她静静听着他授课,一刹那竟然连时间都忘了。 临近下课之际,时砚提前五分钟结束了课堂内容。他站在讲台后面,低着头眉眼淡淡地收拾手中的教案,口中漫不经心道:“下课前照例请几位同学分享一下自己近期最喜欢的一段句子。” 话音刚落,讲台下就已经齐刷刷举起了好多只手。 时砚看都没看,随手指了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愣了愣,然后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她站起来,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最近比较喜欢的是《简爱》里她的一段独白:‘如果上帝赐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会让你难于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于离开你一样。上帝没有这样安排。但我们的精神是平等的。就如同你我走过坟墓,平等的站在上帝面前。’” “很好。”时砚点点头,口吻简直是极度敷衍,即便这样,那个女生仍旧一脸幸福地坐了下来。 随即,他又伸手指了另外几个人。 “诸法因缘生,我说是因缘;因缘尽故灭,我作如是说。” “每一个生命都要得到肯定和尊重。死亡是我们的朋友。死亡是我们生命中最大的支持力量。我们每天都向着死亡走去。”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在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 最后一个女生念完这首诗之后,抬头有点羞怯地看着时砚,咬了咬唇,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问:“时教授,今天,能不能请你也分享一段喜欢的句子给我们呢?” 拿着教案的手一顿,所有人都以为时砚依旧会毫不留情的拒绝,可是今天的他没有。他仍旧维持着那个即将走出教室的动作,没有转身,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带着浓重的雾色,孤独又疲倦,开口,依旧是淡淡沙哑却极度性感的音色:“there are s people ho think love is sex and arriage and six o‘clock-kisses and children, and perhaps it is but do you kno hat i think i thiouch a a touch” “选自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下课。”从始至终,时砚都没有回头,他说完这句话,谁也没有看,循着那道笔直的轨迹,径自走出了教室。 love is a touch a a touch,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塞林格的这个短篇故事《破碎故事之心》,阮之之也曾经一遍又一遍地阅读过。她记得有人是这样评价这个故事的:有些作家穷尽一生的写作,也无法用寥寥几笔写出这样具有强烈情感的句子。 从《百年孤独》到《破碎故事之心》,时砚喜欢的好像总是这样消极悲哀的故事。 或许,他们都是两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而已。 跟着人流一起走出教室,阮之之看了看时间,估算着这个时间顾念也该下课了,正想着随便叫住一个学生问路,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在走廊对面的吸烟室里吸烟的时砚。 比起陌生人,是不是还是找认识的人问路好一点? 稍稍考虑了一下,她脚步换了个方向,还是往吸烟室走过去。 阮之之走到吸烟室门口,时砚此时此刻是背对着她的,高挑削瘦的背影看起来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就像刚刚在教室里一样,浑身上下贴满了生人勿近的标签。 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叫他,不知道为什么,下一秒,时砚却好似心有所感一样,突然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 她毫无防备,对上他一双冷漠到近乎尖锐的眼睛。 对方看到是她,神色稍缓,嘴里还叼着一根烟,垂下眼睛,不动声色地开口han暄:“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阮之之清咳一声,略有些赧然的开口询问,“我是来找我朋友的,但是因为校园太大所以现在好像迷路了,能不能告诉我三号教学楼怎么走啊?” 时砚抿起唇,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来。他掐灭手中的烟,慢慢从光线阴暗的吸烟室里走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阮之之看着他一点点从黑暗里走向光明的地方,竟然会隐隐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带你去吧。”他说。 ☆、12.C5·大学校友 跟时砚并肩走在去三号教学楼的路上,阮之之深深怀疑自己刚刚的决定是错误的。她不应该让时砚带她过来,因为……此时此刻,凡是他们走过的地方,路人望过来的眼光简直就像刀刃一样刺在她心上。 阮之之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装作一副自然平常的样子。时砚的步伐并不快,好像怕她跟不上一样。他的侧脸轮廓极其精致,而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刚拐进三号教学楼的时候,需要步行穿过一片走廊里的密闭区域,这里没有灯,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点儿光线也透不进来,逼仄又压抑。 身体瞬间变得高度紧张,由于之前在大学里的一次实验室停电经历,阮之之是有一点幽闭恐惧症的,虽然并不严重,但是此时此刻也足够让她心绪不安。 步履艰难的慢慢走着,阮之之额头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来。 突然,旁边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对于她跟时砚现在的关系而言,这是一个很安全的动作。没有牵她的手,也没有搂她的肩,只是礼貌又有距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似乎对她的恐惧感同身受一般。 “你很害怕?”一片阴暗里,他的声音很克制,沉沉的,又有些哑。 阮之之点点头,点完之后又下意识补充一句:“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正在实验室里做一项危险实验,突然停电了,而且门被反锁出不去,我跟其他人一起在里面困了好几个小时。所以现在只要是走进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