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毕,苏泯长剑出鞘,直指石壁上某一处平凡无奇的一处,一剑下去,那块石壁竟然凹陷了下去,一边的石门应声开启。 这一扇石门之后,与之前的玉棺那里大不相同,此处更像是一处起居室,就像是在密室上面的那个屋子,只不过眼前的这个房间,倒更像是一间喜房。 红艳艳的一片,叶眦一走进去,就像是融入了其中一样。 里面gān净整洁,一点都不像是没人住的模样,苏泯走在她的身后进去,一进去,便看到挂在chuáng榻边的一幅画。 画上清风明月,天地之间一片清朗色,星光略繁,青色瓦砖,衬着天地一片隽秀,可是这一幅清朗美景之下,画上的女子却压根没有被这美景给压下去,反而艳压群景。 画上的女子秀眉杏眼,脸蛋俊丽,肤白如瓷,那身烈焰红衣更是衬得她明艳动人,画中女子眼神微挑,七分肆意跃于眉梢之间,张扬而又明媚。 重要的是,她手中握着的,是清霜剑。 也就是说,画中这个女子,是前五毒教圣女,容声。 她别过脸去,不想要再看到画上的人,倒也不是说这容声长得不好看,相反,还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而是因为,看着容声,就像是看着第二个自己一般。 这容声眉宇之间的神气与动态,竟然与自己别无二致。 就像是……自己穿着别人的衣裳一般。 叶眦嫌恶的拉了下自己身上的红衣,总算是知道楚折花这姑娘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送到第十八楼来了,还不就是为了激怒楚寰来解决掉她。 这样多好,又看了一出戏,又不惹得一身骚。 苏泯眉眼低垂,看向歪着脑袋的叶眦问道:"叶姑娘觉得不好看?" 她努了努嘴:"好看。" "那你为何如此嫌弃的模样?" 她鼓着气,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可是却被苏泯一把给拉住,一拉入怀,只听到头顶上的他声音清冷,吸了一口气道:"叶姑娘,你和她很像。" "我甚是喜欢。" 叶眦:"…" 她惊讶地抬起眼来看着苏泯,张了张嘴,刚刚苏泯说的是,喜欢她?她抓住苏泯的衣襟,却没想到衣料太滑,竟然没有抓住,回过头去正看到苏泯一本正经的将容声的那幅画给一点一点的收起来。 小心翼翼,像是珍藏已久的宝贝似得。 要是容声活到现在,也算得上是苏泯他妈的年纪了吧,所以……苏泯不会是有什么恋母情节吧? 她睨着眼睛看过去,正好苏泯将画给收了起来,抱在怀中,就像是抱着恋人一样,她咽了一口口水,难不成他真的是有恋母情结什么的? 察觉到了叶眦的目光,苏泯回过头去,看到叶眦莫名其妙的眼神之时,说了一句:"叶姑娘,走吧。" 她愣愣的点头,愣愣的跟着苏泯出去,怪不得自己上辈子那样穷追不舍不要面子的跟着苏泯,正常人早就该心动了,可是偏偏他一见到自己就要打要杀的,原来竟然是因为自己不够老。 原来是自己不够老! 她沉浸在这个打击中,跟着苏泯的步子往外面走,直到见着了月光才回过神来,夜幕四合,周围云层压低,将月色笼罩的清冷而朦胧,隐隐约约撒下银光,铺满整个荷花池塘。 从密室里出来,竟然是这个屋子后院的池塘,她不时看向苏泯,欲言又止,还是苏泯先按捺不住说了一句:"叶姑娘,心不静。" 当你知道你对象嫌弃自己不够老的时候还要怎么静! 她埋着头,本来不想说的,可是闷在心里又难受,她就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敢爱敢恨,这才是江湖侠女,肆意不羁。 "阿泯,你说,是我好看,还是那个容声好看?" 风掠荷塘,一池粉绿浮动,水波粼粼,泛着月光如梦,月色之下,竟有一朵小小的粉红荷苞微微张了一个小口出来,含苞欲放。 恍然间,清风微动,红衣轻摇,身前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浅浅密密,布入耳中,浑身一颤。 苏泯,笑了。 她惊讶的抬起头来,正看到他那双清明的眼底,除了落着月色清冷之外,还有一身红衣灼灼,刺眼无比,眼中的笑意漾开来,化作满池微波。 "此间之人,无可相比。" 他脸庞爬上了丝丝红霞,堪比池中含苞之荷花,见到叶眦眼睛眨也不眨,苏泯别扭的歪着脑袋,往外面走去。 这一池荷花微动,就像是池边的两个人一般。 苏泯对于十八楼异常熟悉,不到一会儿,便到了第六楼,本来是打算是在第十六楼瞧一下叶灼秋在哪里时,却发现那边的守卫异常之多,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就算是回到了第六楼北苑,叶眦的一颗心还在浅浅摇晃,动心不已,方才在池边所说的,莫不是就算两个人互许终生?苏泯是个脸皮薄的主,说话也不说的明朗,这般说下来,叶眦也是半明半白的。 这一想,便是一夜未眠。 翌日,来收拾屋子的一个丫头见到屋中有人,竟然有些惊讶,连滚带爬的就离开了屋子,想必是楚折花以为她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的,便叫人来收拾,却没想到,她叶眦竟然回来了。 她叶眦当然得回来,清风门叶眦,从来都是睚眦必报。 她冷哼了一声,将昨夜穿着的那一身红衣给烧的gān净,然后换上了一件素净的白衣,照在镜子里,她面色冷冽,一阵恍惚,仿佛镜子中所站着的人,是上一辈子的她。 她摇了下脑袋,推门出去,屋外眼光明媚,四下天光灿烂,浮云千里,周元远远地便站在树下看着,见到叶眦出来,眼中一慌,可是一回过神来,便朝着她打了一声招呼。 叶眦眸子一眯,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可是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周元低下头颇为羞涩的道了一句:"喜儿,昨日你未在,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她冷哼了一声,手心刀放在手里,漫不经心的将刀放在他的脖间,刀片的凉意通过动脉透进了骨血中,她美目促狭道:"你可知,动了我男人的代价?" 苏泯为何会在第十八楼她大概可以猜到一些与面前这个周元掌事有关,即便不是他做的,也脱不了gān系。 叶眦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人犯她一分,她便还过去十分;人若是动了苏泯半分,她便还人百倍。 周元脸色一白,脸上横肉一抖,摆了摆手:"喜儿,那、那苏泯不过是一个小白脸!我大哥可是小姐跟前的红人,若是你跟了我……" 他突然噤声不语,因为脖子上的疼痛bi得他不得不停下嘴来,一滴鲜红的血液从脖子上落下来,落在地上,异常显眼。 阳光也是刺眼的,血也是刺眼的,刀,也是刺眼的。 周元还没有看清楚叶眦手中的刀是如何收回的,便见到面前的女人收起刀来,她眼睛眯着,杀气被她收了起来。 "今日老娘心情颇好,便饶你一命。" 周元捂着脖子上的小伤口,赶紧跑开了。 到了午后,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楚折枝竟然到了第六楼来,把这一届所有的择英会进来的人都聚集了起来。 昨晚过后,这还是今日第一次见到苏泯,苏泯一见到她,微微一愣,半晌过后才别开脸去,脸庞泛红,她笑着跑过去站在他的身边道:"阿泯,你怎么一见到我就脸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