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不知发生了什么,几滴泪竟然从青年紧闭的眼中流出,划过脸颊,滴落在枕间。 季成洲的心连带着收紧,愈发疼痛。 忍不住伸手轻柔擦拭着青年脸颊的泪水,手指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青年的脸颊,很快又弹开了。 忍耐、必须要忍耐,还不到时机。 如今自己与良安的关系不过是还不太熟悉的同事兼室友,有些事情,他还没资格做。 男人眼神中的疏离和锐利早已被温情推翻,他保持着一个艰难的、弯膝半坐的姿势,扭头盯着熟睡中的青年,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唔……” 忽然,原本平静下来的青年又反复摇晃脑袋,双手也像是想抓住什么,死死抓着被角。 季成洲看不得青年有一点儿痛苦,他想伸手安抚,但又担心举动太过鲁莽吓醒青年,眼底一片慌乱,僵站在chuáng榻边。 “想……嘟嘟,嘟嘟……” “不要离开我,不要……不想走……” “成洲!” 他想起来了? 他还记得嘟嘟? 他还记得我吗? 听见青年口中断断续续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季成洲名为理智的防线又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掌疯狂抖动,那双永远充满坚毅的眼眸也涌现一丝水渍。 他的内心太乱了。 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将思念了许久的青年拥在怀里,抱着他述说自己这几年来失去他的生活。 可是,不行。 无法确定青年究竟是真的失忆了,还是有意躲避。 即使是真的失忆了,他也无法确定青年会乐意回到自己的身边。 商场如战场,形势复杂很正常,背水一战的事情,年轻时的季成洲也没少做过,但没有一次,他会如此没有把握。 只有面对沈良安,面对眼前这个青年,他才会胆怯和懦弱。 季成洲忍耐着澎涌而出的浓郁情感,将即将触碰到青年脸颊的手收回,转身,走向了浴室。 第4章 沈良安与他的便宜室友相安无事处了近半个月,这期间他发现,男人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难以接近,反而很是细心,很爱关照同为室友的自己。 比方说带饭这件事情。 自从和季成洲成了室友,他就没去过工地食堂,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有他的‘好室友’为他打好饭菜。 有人照顾,过得舒服些,何乐而不为? 沈良安很喜欢、也很适应现在的生活。 不过,工地领导最近是不是发达了? 沈良安戳着看上去与一次性餐盒不太匹配的牛排,歪着脑袋思考。 “怎么了?牛排不好吃?不够新鲜?” 手捧平板电脑的男人移开了对晚间新闻的注意力,抬眸凝视着一脸愁容的青年。 沈良安有着qiáng大的亲和力和适应能力,住在一块儿不到三天,就完全将季成洲当‘好朋友’般对待了。 他没有使用旁边放着的刀叉,而是用一次性木筷夹起整个牛排,一口咬下了大半块。 肉质鲜嫩多汁、吃起来还有牛油的香味,是沈良安从未吃过的好东西。 “好吃。”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沈良安迫不及待回答男人的问题,牛排的酱汁飞溅到了嘴角。 没有人敢在季成洲面前如此没有规矩的吃饭,除了沈良安。 就算青年打破了他的原则,他也只会觉得嘴角沾上了酱汁的青年可爱。 “把东西吃完了再说。”季成洲阻止了明显还想说话的青年,适时的抽了张纸巾递给青年,“嘴角擦gān净。” 他更想亲手给青年擦拭嘴角,指腹感受那嫩滑的嘴唇。 但他不可以。 以室友的身份做这事儿,实在太变态了。 “季先生啊,我觉得咱们工地gān不了多久了。”沈良安一本正经道。 gān不了多久? 他怎么会知道的,工地项目进程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都是收尾工作了,不到半年时间这个项目也就会彻底宣布完成。 “为何这么想?” “这顿顿不是牛排、jī腿就是海鲜,这样下去,工地还没完工呢,老板就破产了。”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 傻小子,还真当着饭是工地标配的工人餐了。 季成洲感叹着脑回路与常人不同的青年。 自己每天让厨师做既有营养又好吃的菜,还得费心把这食材费上千上万的饭菜装到成本几块钱都不到的一次性餐盒里。 “听说是上面的领导下来检查,很满意现在的项目成果,批了一大笔经费,用来奖励工人们。”面不改色心不跳。 说完,季成洲偷偷发了条‘给第五项目组批十万块,提高工人们的餐饮标准’的消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