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将信晾上,皇后又取了新纸,开始画画,因没取颜料,便只画了一株墨兰。待到兰花成型,方才的信也gān透了,皇后又亲手将它收了起来,才叫了个不起眼的小宫人进来。 “将这封信送到吴先生手上,”皇后道,“机会稍纵即逝,叫他不必非要等恪儿的回信。” 那宫人拿了信,贴身藏在小衣里头,又上来替皇后收拾了画,才退下去。 - 李恪收到信时,正是乡试开始后的第四天下午,身边唯有一个正在做题的金堂在。 李恪一看信上的标记,便知道这信是从宫中送出,脸色立刻严肃起来。 他母亲他是知道的,若无大事,一向避免给他写信递消息,免得给人借题发挥的机会。何况山高路远,被人做手脚的机会可太大了 李恪拿着信,一时有些出神,反而没有在第一时间拆看。 金堂做完了题,搁下笔,揉了揉手腕,正想和李恪说话,瞧见这情形,犹豫片刻才道:“姐夫,我写完了,你既然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恪这才回神拆信,难得没留他,道:“你去吧。” 金堂忙不迭从椅子上下来,待到从李恪身边经过,他眼尖的瞧见信纸上抬头处写了吾儿二字。 吾儿?金堂往外走得更快了,这除了皇帝就只有皇后敢这么喊李恪了,当然,皇帝他儿子多着呢,估计也不会这么喊。 那就只有皇后了,皇后这时候写信来做什么?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外人,甚至是连李恪的信息网都不知道的大事? 金堂出了书房,一溜小跑。他脑子里各种思绪驳杂,不妨自个儿跑错了路,又来到前次有小船的池边。 金堂被冷风一chuī,脑子冷静不少。他紧了紧身上衣裳,这回没敢上船。 秋天来了,要是再像上回那样在船上睡一觉,只怕夜里就要烧起来。 “小舅舅,你怎么在这儿?” 金堂猛然听到李铮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才从姐夫那儿出来,随便走走,”金堂往李铮身后看了看,没瞧见李钺,面上显出几分意外之色,道,“你们兄弟俩一向是孟不离焦,今儿怎么舍得一个人出来了?” 李铮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小舅舅这话说得,我难道还能和他走到哪儿都是一路的不成?” 李铮说着,抬了抬手里的竹篮道:“我才从外头回来,淘换了些小玩意,小舅舅不如到我那里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金堂凑过去一看,俱是什么竹筒、泥塑风车之类他早已玩腻的东西,不过此时他正无事可做,便应了下来。 金堂同李铮并肩走在路上,突然问道:“其实我早几天就想问了,那天行知说买荷叶jī讨好彩头……我不记得什么典故是关于荷叶jī的啊,难道是颍州这边曾有过?” 李铮没想到金堂会再提起这个,愣了愣,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舅舅你还真信了他的,”李铮摇了摇头道,“那家酒楼的荷叶jī味道不错,行知他早就馋了,只是这些日子都没什么空去。所以那日他特意在楼下等着,叫店家给做了一只带回来。” 金堂闻言抽了抽嘴角,道:“就他这点出息!” 金堂在李铮那儿待到晚膳时,两人才一道去了前头。 李钺瞧见金堂两个一道过来,惊讶道:“小舅舅,你下午在大哥那儿玩?怎么没让人来叫我!” 金堂一听见李钺声音,就想起荷叶jī的事,他扫了李钺一眼,就像是没听到也没看到一样,越过他进了屋。徒留李铮在背后忍笑。 谢斓难得看金堂这么对李钺,搁下手里茶盏就指着李钺道:“你做什么惹了你小舅舅生气?” 李钺心里正有些发懵,道:“我也不知道啊。” 金堂听着这委屈的话音,险些绷不住脸上表情,他背对着李钺同谢斓挤了挤眼睛。 谢斓瞧见金堂举止,放下心来,只在一旁饮茶,并不去管李钺满脸我不知道我哪儿错了,但是给小舅舅道歉准没错的熊样。 略坐了一会儿,金堂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李钺了,忙起身道:“我去看看姐夫怎么还没过来。” 金堂跑得快,李钺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没了踪影。李钺忙拉着李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金堂回来不至于继续抓瞎。 金堂走到书房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 虽然平日书房外就不算太热闹,却也从没有这么沉闷的时候。一gān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瞧见金堂就跟瞧见了救星似的。 李恪身边的内侍见了金堂,赶忙往里头通传,放了金堂进去。 “姐夫?”天色已晚,李恪却没点灯,一个人端坐在书桌后头,整个人笼罩在夜幕的yīn影里,一眼看去,叫人害怕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