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刹那,白思涣在林珩眼中看见美梦破碎的瞬间。林珩手无力地垂下,他的希望彻彻底底破灭了,他想挽回的最后一丝幸福,终于不再属于他。 看着林珩逐渐失去神采的双眼,白思涣眼睫毛一颤,忽然有种双手扼住自己咽喉,窒息的感觉。 “林珩。”白思涣忍着喉间的疼痛说,“我没空再陪你玩那些小少爷的戏码,你……你回去好好读书吧。” 说完最后这句话,白思涣拉着行李箱,从林珩身边擦肩而过。 门关上的声音在空中回dàng,渐渐消失。林珩站在这个空dàngdàng的地方,站在白思涣留下的,空dàngdàng的世界里。 在这一天,白思涣建立在对自己残忍的基础上,终于学会了对别人残忍。 第三十五章 下午四点半,白思涣抵达天津。找到一个暂时居住的地方,放好行李后就去顾真给他的那个地址。 到地方时比较早,白思涣哆嗦着身子站在那栋富丽堂皇的别墅大门口徘徊。他没想到天津会冷得这么彻骨,一件风衣根本不足以御寒。 他在门口踱来踱去,往手掌心呵气。 天色黑压压盖下来,白思涣看了一下时间,七点四十五分,离顾真说的时间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 冷风一阵接一阵chuī来,白思涣感觉浑身血液缓慢地流淌着,冻结着,整个人犹如一尊石雕。 忽然一辆黑色的宾利开来,白思涣借着车灯灯光,隐约看见坐在车后座闭目小憩的人。 车里的人身上盖着一件大衣,半张脸遮在衣领下,白思涣认得他天生微棕的头发。 冲到车子旁边,白思涣边敲后车车窗,边喊“蒋先生”! 蒋以觉双眼睁也不睁,对身旁的查尔斯说:“打电话问问保安怎么回事。” “是。” 查尔斯一通电话还没打出去,车突然紧急刹住。 蒋以觉身子一震,烦躁地睁开眼,透过车前窗,他看见挡在车前的白思涣。 “老板,要不要直接报警?”查尔斯问,手指已经准备按下那三个数字。 稍许,蒋以觉说:“不用。” 把盖在身上的大衣穿上,蒋以觉拉下车窗。 看见后车车窗下来,白思涣急忙跑回来,俯身在车窗旁,冷到嘴唇发颤:“蒋先生,你、你好。” “是你?”蒋以觉皮笑肉不笑地说,“来找我做什么?不会是又要给我一根录音笔吧?” 白思涣摇了摇头:“关于上次在澳门的事情,我想向你道个歉。” 蒋以觉眉头微皱,刻意表现得不明所以:“你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白思涣支吾了一会儿说:“我……我让蒋先生不开心了,惹蒋先生生气了。” “哦。白少爷为了这样的事情,不远万里跑来这里给我道歉,有心了。”蒋以觉淡淡地说,“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司机,开车。” “不是,蒋、蒋先生!” 还没等白思涣说接下去的话,蒋以觉就关上车窗,司机也迅速地将车开进别墅内。 看着关上的庭院大门,白思涣皱起眉头,身体已经冷得抖个不停,今晚不可能再在这里等下去了。 回到廉价的旅馆草草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清早,白思涣坐车去蒋以觉公司的招聘现场。大学还没毕业就敢来这里投简历的人,他是第一个。他并非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知道机会渺茫。 排队排了有半个小时,当白思涣将自己的简历递给招聘人员时,招聘人员仅用不到一秒的时间,飞快地看了一眼,便退还给他:“不收硕士以下学历谢谢。” 想再说些什么,招聘人员已在接纳下一个人的简历,彻底无视了他。 下午,白思涣再去蒋以觉居住的地方。可能蒋以觉的人和保安联系过,所以这次小区看守更加严密了,不像上次那样好混进去。 白思涣在小区外面等了许久,等来了几个送家电的工人。由于汽车半路抛锚,客人又催着要看货,这几个工人不得不下车亲自扛着电器进去。 其中一个大叔一个人扛冰箱有些吃力,白思涣找准机会,连忙上去帮他扶着冰箱说:“大叔,我来帮你。” 帮大叔把冰箱扛到目的地,白思涣直接去蒋以觉的住所。不凑巧,他刚到蒋以觉的住所,就看见那辆宾利开了出去。 知道保安那里难混过去,白思涣这次不出小区了,就站在蒋以觉的别墅外面等着。 这一等,等到了天黑。风chuī过来,下起细雪,不消片刻,细雪变密,越下越大。 白思涣把外套抓紧,弓着身子,身体越来越凉,手脚几近失去知觉。直到地上积起一层薄雪,蒋以觉的车才又开回来。 这回他的车没开进别墅,在大门口便停下来。后车车门打开,蒋以觉从车上下来。 “蒋先生!”白思涣急急忙跑到蒋以觉面前。 蒋以觉看着这个又突然出现的人,没说什么话,他身旁的查尔斯脸上露出“怎么又是你”的神情。 “蒋先生,我知道你现在缺个助手,我想应聘可以吗?”这次白思涣不和他绕弯子了。 蒋以觉眉头微微蹙起,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想当我的助手?” 白思涣点点头。 蒋以觉笑了:“你知道想当我的助手需要什么条件吗?我凭什么要聘用你?凭你那只会读书的脑子,还是徐牧教你的三脚猫千术?” 白思涣说出自己的价值:“我在林家待过,我了解很多家族和他们的家族产业,这些东西,我想蒋先生一定会感兴趣。” 蒋以觉顿了一下,觉得好像有那么点意思。也不着急回复白思涣,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查尔斯见状,快速地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火。 “不用你来。”蒋以觉说,眼睛看向白思涣。 白思涣会意,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五毛打火机,被冻僵的手指迟钝地滚动滑轮。两次没把火点起来,一着急,打火机掉到地上。 他连忙弯腰去捡,蒋以觉俯视着他,冷笑一声:“烟都不会点。”抬步就走。 白思涣直起身追着他的背影:“我可以学!我什么都可以学!” 似乎是想起之前在船上的那个白思涣,蒋以觉涌起了想折rǔ他的私欲:“好,现在把你的衣服脱光,在雪地里**给我看。” 白思涣怔了一下,蒋以觉轻笑一声走了。 半晌后,白思涣大喊:“蒋先生!” 蒋以觉偏过头,看见白思涣抖着手,将上身穿着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他曾经在船上誓死捍卫的尊严,这一刻迅疾地拆卸得半分不剩。谁会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呢。 大雪天里,白思涣赤luǒ着上半身,瘦削的肩膀在月光下颤抖着,雪一片片落在他光洁的身上,遥遥一看好似发着亮光。 一会儿后,蒋以觉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丢给身旁的查尔斯,查尔斯会意,拿着蒋以觉的大衣,走到白思涣面前,替他披上。 忽然被温暖包裹,白思涣停下手上动作,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 “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凯斯特酒店,蒋先生有一场饭局。”查尔斯拍拍他的肩膀,“穿体面点,准点到。” 查尔斯转身离开,跟在蒋以觉身后,两人越走越远,天上的雪越下越大。 被披上大衣的白思涣愣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 紧绷着的心松下的那刻,疲惫感铺天盖地侵袭而来,抬头望漫天大雪,白思涣抓紧身上的大衣,闭上眼睛,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三十六章 白思涣用自己的积蓄租了一套还算看得过去的西装,第二天中午,他提前半个小时等在凯斯特酒店门口。蒋以觉到了后,他就乖乖地跟在蒋以觉身后。 这场饭局明显是一场鸿门宴,蒋以觉不是赴宴人,而是布宴人。他联合董事局其他几位股东,bī迫一位年长的前辈jiāo出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