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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谢景润做了梦。

    梦里苏虞倒在地上，身下一片血，她挣扎着，低声地问：“谢景润，你成功地毁了我，你高兴吗？！”

    你高兴吗？

    你高兴吗！

    “谢景润，我恨你。”

    谢景润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脱身。

    头疼欲裂，他捂住脑袋，神色痛苦：“我不高兴，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等到心情缓缓平复下来后，他走出房间，在阳台上点了支烟。

    他和苏虞是分开睡的，晚上之后他让人把别墅里所有尖锐锋利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但这样还是不放心，想着明天找医生。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可以解忧的东西的。

    隔着袅袅烟雾，谢景润突然一怔，他看向院子里的花丛，仔细辨认着那一抹白……似乎是苏虞？！

    香烟从指间掉落，谢景润转身跑下楼。

    到了院子，他反而缓了速度，一步步慢慢靠近：“虞儿？”

    穿着白色睡裙蹲着的苏虞没应。

    谢景润走的更近，才发现她手里拿着一朵花，正在一瓣瓣揪下来。

    他也蹲下，轻声问：“虞儿，你在干嘛？”

    苏虞没有回头，也没有看他，像是完全不意外他的出现，低声回答：“我睡不着……我，总觉得心里好疼。”

    谢景润一顿：“为什么疼？”

    苏虞手中动作停了，她咽了咽喉咙，眼底晦暗不明：“我看见你，就会疼，而且腿上也会疼。”

    看见他，就会疼？

    谢景润好想说，他也疼，很疼很疼。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声地轻轻拥住她。

    他的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他近乎哀求地低声说：“虞儿，如果你疼，你就怪我，你骂我，你打我，都可以。只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苏虞没有回抱他，胳膊停在半空：“我的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我，她说，我应该去死，我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用处，我是个废人。”

    “她还说，我身处地狱，只有死才能带我解脱。”

    谢景润彻底慌了，他不禁加大了力道，将她更紧地抱住，恨不得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不是的，你不是废人，你不是她说的那样，你不要听她说。”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虞儿，不要离开我……”

    罪是他的，孽也是他的，该是他赎罪。

    苏虞看着夜空中的那轮弯月，用极轻的声音问：“为什么？你爱我吗？”

    谢景润一怔。

    周婉玉的声音突然响起：“谢景润，你只是愧疚而已。”

    “是，我爱你。”谢景润沉声道。

    不是愧疚，是爱，

    是他那作祟的自大，让他不肯承认，让他伤害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谢景润一手覆上苏虞的头，清晰地摸到那条疤痕，他心中一疼，又重复了一遍：“苏虞，我爱你。”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胸腔里的心跳声。

    苏虞轻轻呼出一口气：“可是，我忘记了你。”

    “没关系，即便你忘了我，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一直。”谢景润松开她，在月光下与她对视。

    “为什么？”苏虞眼帘微颤。

    谢景润淡淡笑起来：“因为你曾经也是这样等我的，现在轮到我了。”

    只要她不离开，不伤害自己，什么痛苦什么折磨他都可以接受。

    他心甘情愿，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