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投木:“嗯。还是隅中来叫你起床?” 范达灵:“嗯!” 孟投木放下正欲叩门的右手,设下隔音,走到隔壁,敲了几下。 不多时,孟楠玉便被唤醒。她推开门,疑惑道,“孟主执?” 孟投木耐心地解释了冥界的规矩,他必须要带她去孟婆那里报道,希望她谅解。孟楠玉欣然同意,只是独自和孟主执待在一起她还是不太习惯,她下意识朝隔壁看了看。 孟投木注意到她的目光,侧身有意无意挡住她的视线,“走吧。” 孟楠玉点头。 孟投木示意她靠近些,尔后挥袖捏诀。须臾间,两人便到了孟婆的小院外。孟投木领着孟楠玉走到门前,孟投木突然思及一事,便让孟楠玉在原地暂等,他则先走进院子把门阖上。 孟沄这回儿可没在偷喝酒,而是捧了本主界弄来的小说看得入迷,头也不抬,仿佛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孟投木只好出声唤回她的魂。 “楠玉,有什么事?”虽然应了声,但孟沄的视线还粘在铅字上,“如果是外面的那个小孩,你直接带进来走个过场就好,我这儿还有要紧事。” 孟投木颇为无奈地打断孟婆大人的要紧事。 “孟姐,不仅如此,小辈还有事相托。” 几百来年,可没见过他的有事相托,孟沄终于舍得夹上书签,放下书,正脸瞧瞧鬼了,“什么事?” “一是称呼,孟姐以后唤投木即可。二是门外的小辈,她初来无依,我同达灵还须值班无法时时陪着她,还得请孟姐帮忙照看。” “那孩子让我帮忙倒是没问题,但……”孟沄听完,生出些许担心“唤字是忧愁事,还是欢喜事?” 孟投木思索片刻,回道:“应该算得欢喜。” 说罢,便转身出门让孟楠玉进来。 不一会儿,孟投木便带孟楠玉走出院子,阖上门。准备离开时,孟沄遽然用灵力私传了句话给孟投木,“发现自己不是唯一很不好受,是吧?可以承认的,这可并不碍面子。” 孟投木权当做没听见。 紧接着又一句密语和着笑声传来。 “投木,跟姐姐借本书不?” ☆、第六章 窗户纸 依约,孟投木和范达灵去报道前,把孟楠玉送到了孟沄的住所。 与这位冥神独处,孟楠玉不免感到紧张。孟沄看出她的不安,笑意盈盈地招呼她坐下,添茶,温柔地给她介绍起冥界来。 过了约摸两盏茶,孟楠玉才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地方,问道,“您不用……嗯……上班吗?” “我化了幻身在奈何桥,轮回岛又有两位判官守着,偷个闲倒也无妨。”孟沄解释道,“别拘束,大可直接唤我一声姐,不用怕乱了辈分。” “好的,孟姐。” 就在这时,三下敲门声响起。 孟沄开口让其进来,并向孟楠玉解释道,“是烟城的两位掾执,你没见过。是我昏了头,忘记今日他们会来述职了。” 崔筠仍旧穿着身黑色西服,头发倒是重新留了起来,也不知用了什么妙方,散披后竟已长及腰间。待向孟沄打过招呼,崔筠笑眯眯朝着孟楠玉眨了眨眼。 赵子厌本就作一副朴素的书生打扮,见状,取下腰间的纸扇,手上轻轻一抖,打开纯白的扇面,伸到崔筠面前,把他的脸挡了个结结实实,不露出分毫。 “阿筠,非礼勿视。” 孟沄含笑着看两鬼。 崔筠看孟楠玉的视线虽然被挡住了,孟沄戏谑的眼神却没被隔开,他可比不得赵某,率先败下阵来,捏诀溜走了。 赵子厌歉意道:“孟姐,我们择日再来。”语毕,赵掾执便抛下述职任务,离开院子,追崔掾执去了。 孟楠玉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再加上这两位掾执的关系不同寻常得明显,她自然琢磨出端倪。 见孟楠玉思索的神色,孟沄好心解惑:“他们是一对儿。” “果然如此。” “我可是特意提点他们做掾执的。”孟沄起了兴致,“怎么样,想不想听听他们之间的渊源?” 孟楠玉连忙点头。 西戎异动,孟投木浴血沙场,边境摸爬三年,屡立奇功,十九岁封将,一句“吾生来只为驰骋,仅愿逐敌”唤醒千万男儿的参军之愿。 又过三载,孟将军收复所有失地,西戎诸部不敢寸越,遂凯旋回朝,荣封卫国公。 可谓一时风头无量。 在孟将军的光芒之下,有着神童之称、刚及冠就被破格拔擢为国子祭酒的赵子厌,反而不那么显眼起来。 但,显眼不仅招人羡,也招人妒。 朝中权贵开始暗中巴结这位前途一片光明的孟将军,眼见财帛不好使,便想着以美色去诱惑。没料到孟将军就两样不进----油和盐,就两样不吃----软和硬。也不知那位大人一拍油头肥耳大肚腩出的馊主意,计划编个由头约孟将军出来小聚,试试“美男计”。 崔筠便是这场闹剧中的重头戏。 孟将军并非痴愚,虽应了约,到头却临时做主换了地方,生生让他们的计算落了空。但没人顾上通知崔筠计划已取消,或者说并不在意他是否知晓,于是平白让休假时闲逛的赵祭酒捡了个便宜。 赵子厌本打算到这家临江酒楼独酌,一进厢房便接到了落下的崔筠,被唯有轻纱裹身的美人弄得耳梢飞霞。 崔筠估摸出自己被弃置的处境,又觉得这面皮薄的儒生逗弄来着实有趣,非往人身上凑,眯着眼笑他红了脸颊。哪知这儒生竟把他的戏言作了真,一本正经地付了银子,赎他回府。崔筠半就着披上对方的外袍,被一路抱回了赵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