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

昏君因贪美色被捅死,重生只好走正直路线,结果美色不干了。标签:宫廷斗争年下架空重生人间好时节,一川烟柳,满城风絮。有水低低地漫过河岸,那人一身轻衫,立在垂岸的柳树下,从从容容,便已是容华照人,如日如月,灼灼辉光。

作家 阿漂 分類 古代言情 | 33萬字 | 105章
第81章
    这封是身在黑水的樊业发来的,近日来的都是好消息,不像前段时间战局不明,姬允一接到战报就手心发汗,心里十分地抗拒,怕看到任何一个没能预料到的情况,一度心理压力过大,整夜地睡不好,梦里全是一叠叠带血的战报。

    到了现在,姬允仍习惯性地觉得有压力,他深吸口气,慢慢解开缠线,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上面提到说因为寒冬难过,实在冻饿,已陆续有人偷偷渡河过岸来了 ,甚至有副将带了数千人来投诚。

    军心已散成这样,恐怕都不必这边再做什么。

    姬允一口气还未完全松下来,那个副将的名字乍然撞进眼里:余鸿。

    目光顿住,姬允仔细看了眼这个名字,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一时却不大能想得起来。

    车外突然一阵喧哗,姬允放下羊皮卷,沉声道:“怎么了?”

    “陛下,前方雪后路滑,已跌了几匹马,惊扰到了陛下,臣罪该万死。”

    车外是陈瑜的声音。

    陈瑜自进入禁卫营,正好樊业荀羽等人都上了前线,空下来的禁卫营统领便落到了陈瑜头上,今日也由他负责禁卫。

    “罢了,”天气不好,这些小意外都是没法避免的,姬允不欲计较,道,“受伤的人马不必勉qiáng,让他们退下吧。”

    “是,陛下。”陈瑜道,“臣已着人替补上了。”

    姬允淡淡嗯了一声。

    这么一打断,刚才的怪异熟悉便不复存在了,姬允又捡起羊皮卷看了看余鸿那个人,实在也没再看出什么东西来,只又看到下面提到抓住了辽东王的密探,但还没来得及打听出什么,那人便自尽了,那密探飞往京城的信也没能截住时,微微皱了皱眉。

    辽东王往京城送信……是要联系谁?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姬允思索,仪仗已行至神道,姬允也不得不下车步行。

    接下来便是繁复的一系列步骤,姬允顺着神官的指引,更衣净手,徒步走向祭台。

    祭台是由九九八十一层的白玉石阶所垒,第一层八十一块石头,第二层八十块……一层层数下去,最高的第八十一层,就只有一块凸起的圆石,被下方八十层的方形石阶众星捧月般拱在正中――这是人间至尊所立足之地,独一无二,高高在上。

    戴着神怪面具的神官口中唱着远古而神秘的祷词,姬允在祭坛中央阖目祈祷。

    能上祭坛的人不多,除了姬允和神官,便是贴身护卫姬允安全的禁卫,他们围立在祭坛周围的栏杆,两条出入祭坛的通道被禁卫堵得很死。

    这使得祭坛整个封闭起来,可以说是非常安全,但也可以说是非常危险。

    祝祷之声戛然而止,姬允尚且来不及困惑,耳边听得急促的一阵风声,夹杂着利刃破空之声,他霍地睁开眼,戴着形状诡异,颜色扭曲的面具的神官,不知何时竟踩上了圆石,与他只咫尺之遥,对方手中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带着凌厉而狠毒的杀意,向他bī近而来。

    姬允大惊失色,但不知是不是被刺杀得多了,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他极惊险地一偏头,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一击不中,那神官又立马猱身上来,企图擒住姬允。

    姬允那花架子似的三招两式,能躲过刚才那一击已是求生欲的极致爆发,这下再想躲却没那样的狗屎运了。

    眼看要被擒住,一柄长刀斜刺里斩进来,生生是要把人一砍两半的气魄,陈瑜挥刀立斩,硬bī得那神官半途中收手后退,才保住了自己一只手臂。

    “保护陛下安全!”

    陈瑜格刀挡在姬允身前,厉声大吼。

    刚才被一瞬惊变镇住的众人,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刀。

    然而刀刃所指,却只有一部分是对着神官,剩下竟都是对着姬允和陈瑜的。

    甚至将祭坛通道死死堵住的也是后者,显然是早有准备。

    电光火石地,陈瑜一下想起刚才路上湿滑,摔倒的由别人替上,而他要负责跟在陛下 身边,这种事只吩咐下去并没有检查――这是那些混水摸鱼替换上来的人。

    陈瑜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你是谁!?”

    第64章

    顾蕴常年闭门不出,也很少接待宗亲女眷,众人知道这位皇后格外喜静,也就识相地基本不来讨嫌。

    今日信陵长公主一大早地就前来求见,顾蕴一开始没理,但信陵一连递了数道帖子,大有顾蕴不见她就一直不走的意思。

    论毅力执著,顾蕴是磨不过这位大姑子的,也只好请她进来。

    来的却不只信陵一人,她身边跟着一名少女,少女眉目低垂,看着十分地安静,安静得仿佛要将自己的存在感抹消一般。

    但是顾蕴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大约血缘的力量实在难以忽视。

    顾蕴得体地笑了笑,道:“昭姑娘,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了。”

    姬准一双儿女,大女儿名昭,小儿子名照。但这一双本该生来如明珠般光华灿烂的姐弟,终究蒙上尘灰,十多年沉寂于长公主府中后院,不为人所知。

    而蒙尘明珠若是一朝放出光芒,必是由于箱箧翻倒,出了乱事之故。

    顾蕴心下微沉,面上仍不动声色,笑着叫人上茶,但信陵阻住她。

    仿佛连饮茶的片刻时间也等不及了,她咬住牙,脸上有种极力隐忍的痛怒,而在那痛怒之下,几乎显出一种叫人头皮发麻的恨意来:“娘娘,我此番来是想求你,借你哥哥留在京城的顾家军一用。”

    那戴着面具的神官这时候仿佛成了个哑巴,对陈瑜的话充耳不闻,只抬手一挥,仿佛一个信号,双方兵刃相接,终于打了起来。

    而陈瑜一刀砍向了那神官。

    “多谢娘娘。”

    信陵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顾蕴行了个大礼。

    顾蕴没有拦她,只是事后送她到宫门口。

    顾蕴立在宫檐下,远远望着那个缀在信陵后头,仿佛是条影子的姑娘。

    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那个微弱而毫无存在感,仿佛随时能隐匿到墙缝里的背影,突然转回身来,与顾蕴的目光一下撞在一起。

    那刚刚还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仿佛满含罪恶与愧疚的眼睛,此时携着深重的恶意与嘲讽地,看向她。

    仿佛在问她:看呐,我做的事,你也早就想做了吧?

    顾蕴突然地打了个冷噤。

    她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头顶竟又下起了雪,雪花落进她的眼里,她眨了眨眼,雪便化成水,从她眼角流了出来。

    那点眼泪仿佛是假的,又仿佛不存在过。

    她的脸上一寸寸地冷硬下来,仿佛长久盘桓在她心底,那点脆弱的犹豫,随着流出的虚假的眼泪,终于一起消失了。

    她道:“去,立刻传白宴傅祗进宫。”

    如果真照着姬昭所说,那他们的动作,绝不只在东郊祭坛。

    他们的目的,是皇宫。

    与此同时,少了一半城防的京城无可避免地在四大门减少防戍,本就人少的西华门今日更显得门可罗雀。

    是以囤驻门外的军队,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西华门。

    似乎他们自己也没想到如此顺利,喜形于色,一路高歌猛进,前往皇宫的方向。

    祭坛有八十一阶,太过高高在上,通道又被堵死,以至于上面发生什么事情,下面都听不到。

    陈瑜一刀被挡回来,刀刃相jiāo的摩擦声刺耳得令人头皮发麻。

    两人都被震得往后退。

    “宵小鼠辈,连真面目也不敢示人吗!?”

    陈瑜冷笑一声,挥刀又向人斩去。

    那神官并不吃他激将,身段极灵活一闪,绕开陈瑜一刀,似乎无意与他缠斗,只一心向姬允下手。

    姬允被一圈禁卫围在中心,时不有一刀刺破空隙,刀锋擦过他的鼻尖。

    他在保护圈中左躲右闪,形容十分láng狈,只是生命在前,已顾不得威严庄重,姬允急切想要逃离染上鲜血的祭坛,命禁卫杀出一条通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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