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戏

著名老骗子的爱孙于十三年前失踪,因信誉破产屡屡报案失败。美男夫夫循线追查,不料,灭门屠杀案、虐待致死案、雇凶杀人案、强迫自杀案、投毒谋杀案、非法囚禁虐杀案、连环绑架残害案……一案案井喷般冒将出来。台上演着戏,戏中有古怪。俺这出戏,要说的是——斯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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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照顾了鲁逢春一天两夜,今天父亲醒来,心中欢喜,才拉着潘子云一起跑出去玩了一会,却看见一个奇怪的荒废村落。

    费神医年过五旬,自命为慈祥老人,很喜欢孩子,摸着铁蛋的头笑道:“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节妇村,专出节妇,荒废以前有名得很,明明在桃花镇这种地方旁边,却全村一百多年没出一个嫁过二夫的女人,无论是嫁进来的媳妇,还是嫁出去的闺女,一旦没了丈夫,不是守节到老,就是自杀殉夫……也真够邪- xing -的。”

    铁蛋不以为然地嗤笑:“那要是丈夫看上别的女人,把她给休了怎么办?难道这也认怂不改嫁?”

    费神医看着铁蛋天真的神情,无奈道:“节妇村的女儿要是被休了,就成了全家最大的羞耻,无论因为什么,就算是被陷害的,也必需自杀谢罪。”

    “被陷害的也要自杀!”铁蛋咋舌,“这是怎么想的?这个村里的女人全都有毛病吧!”

    费神医叹了口气:“就算不自杀,她父母也会逼她自杀,不然就成了全村的耻辱了,全家人走到哪都得被人吐口水扔石头。”

    铁蛋左顾右盼义愤填膺了一会:“既然如此,丈夫要休她,她就应该先杀了丈夫;万一没杀成被休回家,父母逼她自杀,她就该弑父弑母;万一也没杀成,她就该在村子里放一把火,烧他奶奶的……”

    费神医微微摇头:“村里的小姑娘又不练武功,哪来这么大本事。看来小铁蛋不喜欢这种逆来顺受的女人。”

    “当然不喜欢,”铁蛋头晃得像个拨浪鼓,“我算明白桃花镇旁边为啥有节妇村了,桃花镇上的小白脸夫纲不振,就要娶这种老婆,才能随便到外头花天酒地,反正老婆不敢管。我呀,要喜欢就喜欢《逆子传》里的姐姐那种女人,重情重义,生- xing -刚烈,就算自杀,为的也是死后变鬼宰了仇人。”

    季舒流用余光去瞄潘子云,潘子云垂头而坐,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季舒流忍不住背着铁蛋冲他眨眨眼睛。

    铁蛋的心思一转就回不来,话题眼看要跑到别处,季舒流却抑制不住好奇,问:“那节妇村后来怎么荒废的?”

    “三十好几年前,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被一伙流窜过来的山大王一个不落地劫走了。”

    铁蛋吃惊道:“难道她们就此全都自杀身亡?”

    医者自有仁心,费神医面带悲悯地道:“自杀了一大半,剩下的,后来被一群江湖人救出来送回家去,不出十天,全都在家里自杀了,有上吊的,有跳井的,有绝食的,有抹脖子的……”

    季舒流微微一震:“她们在山贼那里没寻死,回家之后为何要寻死?恐怕不是被迫自杀,就是被家人亲手杀害吧。”

    费神医点头:“她们一开始肯回去,估计是以为节妇村总不能从十岁到三十岁一个年轻女人都没有,心存侥幸。而且当年节妇村的男人贪生怕死,遇见山贼先把老婆女儿交出去保平安,谁想得到事后还有脸逼人自杀。”

    秦颂风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天罚派三十几年前在永平府救过一群姑娘,从一个什么海风寨里救的。”

    “对,就是天罚派,”费神医道,“他们急匆匆来急匆匆去,也没想到救出来的人最后遇上这种惨事。”

    “可为什么节妇村也成为荒村,难道因为外面的姑娘听说此事,都不敢再嫁进来?”季舒流问。

    秦颂风道:“不一定只是害怕。乡村人家结亲家讲究礼尚往来,节妇村一个姑娘都不剩了,别的村凭什么白把姑娘嫁进来。”

    费神医赞同道:“就是这个道理,秦二门主通晓人情。而且当年他们逼得太狠,不但年轻的姑娘媳妇死光了,十岁以下的小女孩也被吓死吓病不少。这村里的人又没什么钱,后来遇上荒年,也没怎么大荒,年轻的就都逃了,年老的,慢慢都死了,剩下一堆贞洁牌坊。”

    如此下场,也算“求仁得仁”。铁蛋的义愤稍平,兀自撇着嘴道:“自作孽不可活,天理还是公道的!说不定死去的女人鬼魂都飘在村里,谁想嫁进来就叫她全家做噩梦。”

    ※二※

    天刚暗,铁蛋就呵欠不断,匆匆跑到别的屋里睡觉去了。他前两天担忧父亲伤势一直睡不好,今天才终于心无牵挂。

    费神医也累得要命,早早睡下;潘子云拿着一壶酒、几块月饼和一支香走出门外,准备对月遥祭他的妻子奚愿愿。

    鲁逢春收起了在儿子面前强撑起来的精神,对秦颂风苦笑道:“活了四十多年,我第一回 遇见叛徒。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以前我是真心把老罗当朋友看。秦二门主,听说自从你出道,蚂蜂也是尺素门第一个叛徒,感觉如何?”

    秦颂风笑了笑:“我是第一次被本门兄弟背后插刀,却不是第一次被朋友背后插刀。舒流你跟我一起洗过澡,记不记得我背后有条挺长的刀伤?”

    江湖人行走在外难以讲究,一起洗过澡,很有可能是一起带着满身泥跳进河里洗了一圈。季先生比较斯文,就算跳进河里洗澡也要躲着外人,秦大侠可不知跟多少人一起洗过澡了。

    但季舒流还是被其中的“深意”惊吓到,脸色微红,伸出一根手指,隔着衣服凭记忆划出一条痕迹:“是这条么?”

    “不是,再猜。”

    秦颂风身上当然有不少旧伤,浅的已经基本看不出来,深的总有褪不去的痕迹。每一条深的,季舒流都记得准确无误,连划了三条,终于找对位置,二人相对一笑。

    如果换成别人,鲁逢春可能已经看出不对了,但季舒流笑得太无邪,秦颂风笑得太正直,鲁逢春居然也真诚地赞道:“季小哥记- xing -真好。”

    秦颂风随随便便地伸手搭在季舒流肩上:“这事我很少跟人说。基本没人知道。那年我才十五,剑法刚练出一点成就,打算出门在北方走一圈,会会武林上的朋友。途经的地方都有同门照应,所以带着一把剑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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