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动不动见血杀人的海寇相比,段枢白手底下的守卫,却不会轻易取了他们的- xing -命,这也是方达等人敢大闹起来的依仗。 像他们这种无赖,别说是村长,就是曾经的县官都拿捏不到他们。 方达原本是这样计划着,可他没想到,他们这么一闹,直接天降两个大官。方达缩了缩脖子,悄悄地偷看了朱连一眼,没想到这位朱大哥脾气这么硬,在声名远扬的段将军面前也敢这般“振振有词”。 乖乖的,这是不要命了吗? 虽说段将军对平民百姓仁慈,可对于之前那些烧杀劫掠的贼匪海盗,那可是凶残无比,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方达可不会忘记阳州士兵和海寇对战时候的英勇模样。 思及至此,方达心中偃旗息鼓,低眉顺眼地半蹲下身体,右手向下一伸,企图抓起一把散落在地上的木锄头。 他心想着,先捡起锄头在田地上装模作样一会儿,等到段将军走了,再把锄头给扔了。 方达的手刚摸上了锄身,还没等他使力拿起,一股黑影袭到了眼前,朱连一脚将他手上的锄头踹开,方达的手指被这股力量擦伤,疼的哇哇大叫。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他们几个人身上。 四周水泄不通围着的人虽然多,此时除了方达以外,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张长乐眉毛紧蹙,正欲上前,被段枢白一手挡了下来,张长乐愤愤地瞪了朱连几眼,段枢白老神在在地抱胸,抬眸看向前面的朱连。 朱连将锄头踢开,呸呸呸地吐了几口口水,看着周围的人,大声嚷嚷道:“没天理啊,这位段将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乡亲们,他们现在逼着我们做这么多活,和当初奴役我们种地洗脚的畜生海寇们有什么区别?” “是,那些海寇不是个东西,可他段枢白,和他手底下的兵,又是个好东西吗?” “永宁被烧,我们死了多少乡亲----”朱连用恶狠狠的眼神看向段枢白,“是你,如果不是你带兵打过来,那些海寇根本就不会屠城。” “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们,但这全部都是你们的错,如果你们不过来,咱们的人和海寇多年相安无事,他们根本就不会肆意杀害我们的父母姊妹。” 朱连用手指着段枢白,大骂道:“你才是害死永宁百姓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你们的贪婪,那些死去的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你害死了兰迁那么多百姓,你比海寇还要罪恶滔天!” “薛永,你的父母就死在永宁屠城中,你恨不恨?” 朱连后面一个瘦高个站了出来,用怨恨地眼神看向段枢白,“都怪你们,你们不来,我的爹娘根本就不会死,都是你们!” “你们害死了永宁那么多人,现在还想和海寇一样奴役我们做事,做梦,我们临海的人,绝不给你们这些畜生办事!” “大家一起来反抗他们啊!” 朱连拿起一块锄头举过头顶,高声呼喊,他的举动,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段枢白左右扫视了在场所有人的面容,对此时滑稽的画面嗤笑一声。 听见段枢白的笑声,朱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段枢白用平淡无波的声音道:“你们说是我们害死了永宁的百姓,这可真是笑话,永宁的百姓死在了谁手底下?死在海寇的刀子下,你们不去怨恨他们,反倒把仇恨的目光放到了我们身上,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朱连狰狞:“对,是你,就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搅起的祸端,他们根本就不会死,全都怨你们。” 人群中窃窃私语。 “是啊,如果不是他们,我堂嫂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要是不打过来,海寇也不会气得屠城。” “虽然那些海寇有时会胡乱杀人取乐,但是只要我们小心伺候着他们,我们家人都听话,肯定不会杀到我们头上来。” “那些不识时务的,杀了也活该。” “其实那些海寇中也有好人,我之前亲眼看见过,有个女孩被‘那个’了一下,得了好几个金瓜子呢。” “嘿呦,那是金子,可不发达了吗?海寇那么大方。” “这可不,他们手上有的是财宝,只要学会讨好他们,嘿嘿嘿……” …… 段枢白耳朵里陡然窜进这些话语,他嘴边的冷笑越发讽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那么一滩墨水中,早就有许多人,心被浸染的比乌鸦的羽毛还要黑。 那他就只好亲手把这些乌黑的羽毛拔除。 段枢白冷冷地看向朱连,问道:“那你们这些人想怎么样?” 朱连道:“我们不想被你们逼迫做工,凭什么,你凭什么把我们当做你们的奴隶。” 段枢白点头,“行,是不是还得给你们圈一块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朱连有点发愣,接而是欣喜道:“那是自然,你是我们的大仇人,我们可不想接受你们的管制。” 段枢白再次一点头,“你们自己选一块地盘。”他说完这句话后,在人群里扫视了一眼,“对我们不满意的,统统可以跟他们一起去,我们的士兵绝不阻拦。” 人群中私语声更甚,有些不愿干活的人眼中迸发出来的欣喜,挡都挡不住。 朱连大声叫道:“顺坪山,我们要顺坪山那边的!” 朱连选了一块土地肥沃的地方,那里现在种满了粮食,以前就是海寇让他们种粮的地方,那么肥沃的土地,只要随便撒撒种子,就能长出茁壮的粮食。 段枢白笑着点头,“行,那地方给你们。” 张长乐有些发愣,顺坪山那块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他们早就规划好了要怎么栽培作物。把那地方给这些人,可不是糟蹋吗?思及至此,他想劝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