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德妃

圣宠不衰,艳冠六宫。

第51章
    这日, 直到入夜, 西闲才从陆府回到了王府。

    从初三到出正月, 这段日子西闲一直都静养在真珠院里, 侥之幸, 那孩子的情形慢慢地也在转好。

    陈太医一地看护,其惊愕自不必, 他曾经在京内太医院当值, 是最经验丰富的老太医, 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 见红了后居然还能母子平安。

    此事也飞快地在雁北城内外传开, 得知林妃跟世子皆都平安后, 大家纷纷是镇北王的王气运气,而在府内,王妃等却也赞是陈太医的医术高明。

    但对陈太医而言,在这种情形下转危为安,这已经不仅仅是什么医术高明所能解释的聊,至于运气……

    回顾那镇北王跟西闲两人在陆府内室的话,陈太医仿佛有些明白了。

    陆知州府里,陆夫人跟姐陆尔思来探望过几次,西闲很感激陆尔思当日的挺身相助,打起精神同她了许久的话。

    陆家之所以如此殷勤, 其实也是陆知州心里有愧, 毕竟西闲是在陆府出的事, 幸而大事化作事……且也幸而有陆姐临危不乱, 不然侧妃出事,惹怒了镇北王,就算他是堂堂地朝廷二品大员,也担待不起。

    这日陆家母女去后,公爷关潜从外而来,正西闲困倦睡下了。

    关潜见状道:“别去惊动,我这就走了,也并没有什么事。”

    杞子偷偷地问道:“公爷,您的伤可都好了?”

    关潜笑笑:“不是什么大伤,也没伤了筋骨,不要紧。”

    正陈太医从外面进来,闻言道:“什么不要紧,差点都要伤着手筋,再深一寸可就成了废人了。”

    关潜道:“这也怨不得,谁叫我自己学艺不精,如果有舅舅那样的武功,哪里还用得着这样。”

    陈太医道:“公爷还年轻,可别先学会了王爷那样的威勇无前才好。”

    关潜又是一笑:“我要学的可还多着呢。侧妃先前还叮嘱叫我好好跟着舅舅学来着。”

    陈太医进内,先悄悄地看了看西闲的情形,又出来问她一吃多少东西,觉着如何之类,杞子跟奶娘一一回答,关潜本是要先离开,听他问起这些来,便也站着听了半晌。

    直到他们都完了,关潜才问道:“太医,娘娘的情形是不是大好了?”

    陈太医道:“比先前那一场惊险已算是好的多了,只是还的仔细留神,就是苦了娘娘,这阵子哪里也去不得,未免乏闷。”

    关潜笑道:“到这个,我倒是才想起来,方才我回来的时候,正撞见陆夫人跟姐出府,我听夫人,他们家把戏班子才送了过来,本是要早点送来的,只是因娘娘身子向来需要保养,所以未曾,这会儿既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闲暇起来听一听戏,岂不是好?”

    陈太医笑着点头:“这个法子不错,又能消遣,又能养神。”

    到这里,里头有宫女出来:“娘娘醒了,快进去伺候。”

    关潜跟陈太医忙站住脚,奶娘等便入内服侍,不多会儿杞子出来:“娘娘听公爷来了,请您进去话。”

    陈太医才道:“我再去看看晚间的食谱,公爷请。”

    关潜入内,朝上拜见。

    此时西闲已经换了一套衣裳,略收拾了一番,已经在软榻上坐了,见他来了,便叫到跟前:“这两怎么不见公爷?”

    正月十五之后,关潜就已经从王府搬了出去到了军营里,虽然王妃也了仍旧留着他的住所,他什么时候回来都成。

    关潜道:“因为开了春,军队又要开拔去训练,这次舅舅让我随军,这两正在准备。今日得零空闲,就赶紧回来看看。”

    西闲道:“几时走?”

    “后就走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

    “得两三个月才能回。”

    西闲微微蹙眉,不禁有些担心这少年。可是投笔从戎,保家卫国,这才是有志向的男儿该做的事,当初关潜随着来雁北,也正是为此。

    西闲便不那些儿女情长的话,只问道:“你的伤呢,可都好了?”

    关潜笑道:“都好了。”

    “让我看一看。”

    关潜一愣:“这个、虽然好了,只是愈合的有些不好看。还是不用看了。”

    西闲的眼前又闪过那次他双臂流血的场景,心惊肉跳,忙镇定了片刻:“叫我看看,我好放心。”

    关潜这才把袖口解开,又将袖子往上撩起,西闲定睛看去,却见左臂上的伤还好些,只有一道长长的红痕,右臂上的伤却更重,伤口是给缝合起来的,扭扭曲曲,竟还未曾拆线,果然触目惊心。

    西闲抬手在眼前遮了遮,关潜忙把袖子拉下来。

    虽然西闲没话,关潜却猜到她心里不好过,他想了想,就笑:“舅舅常常嫌我娘儿气,我整收拾的油头粉面,如今好了,身上多零子伤疤,他便不至于再像先前那样我了。”

    赵宗冕起初虽觉着关潜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养纨绔少年,可这些话却从未过,关潜是故意想让西闲开心罢了。

    果然,西闲轻轻一笑,手在眼角掠过。

    室内复又沉默了下来,关潜瞥着西闲,心中却也有个疑问浮了上来。

    终于他道:“其实,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只不知该不该问。”

    西闲道:“什么事?你且。”

    关潜想到那日在陆府,终于道:“我明明听瑛姬相助王爷拿下了祁山,后来自己跳崖身亡,是个烈女,可……”

    西闲见他问的是这个,想到张斌,就也无奈的笑了笑:“其实并不是你所听得那样。”

    于是西闲便把事情真正的来龙去脉都同他了一遍,道:“其实瑛姬跟那孩子都没有死,王爷已经是放他们一条生路了,只可惜……阴差阳错。”

    关潜惊异之余,皱眉道:“这张斌果然是该死!其实算起来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就算瑛姬死了,他才是最大的元凶,他想报仇,就去找王爷就是,还偏冲着你跟孩子……”

    西闲道:“这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关潜又想了会儿,这才明白那日西闲想又没能出的话。

    公爷蓦地抬头:“对了,那,为什么不把瑛姬跟孩子还活着的事告诉他,兴许他就……”

    “那日我本是要的,只是王爷拦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西闲摇头。

    这件事西闲当然不同,因她的性情跟赵宗冕本不是一路的,可关潜仔细一琢磨,却道:“我知道了。”

    西闲疑惑:“你知道了?为什么?”

    关潜冷笑道:“舅舅做的对,舅舅从来行事果决无情,张斌是知道的。以张斌那种偏狭自私的性子,就算那会儿你告诉他瑛姬两个还活着,他必然也不会相信舅舅会如此好心,还会认为你是缓兵之计呢……兴许还会要舅舅把瑛姬跟那孩子带来,眼见为实呢,呸!”

    关潜倒不愧是赵宗冕的亲外甥,把镇北王当时的心意猜了个十之八/九。

    张斌做出这种必死之举,当然不会轻易放下屠刀。

    他先前跟瑛姬苟且,赵宗冕却没派人去追杀,是因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至于后来放了瑛姬母子,则已经是开了恩了。但任是哪个男人都不能容忍所谓绿帽,尤其赵宗冕是杀伐果决的王爷,放走瑛姬母子?张斌哪里会信杀人如麻的魔王忽然成了菩萨。

    而在赵宗冕看来,张斌此人该千刀万剐,且知道现在提瑛姬母子非但无用,反让张斌以为自己已经服软,以镇北王的脾性哪里会做这种事,宁肯让张斌到死也不知瑛姬母子还活着,便是要他死不瞑目之意。

    关潜猜到了赵宗冕心意大半,可又不敢跟西闲深,免得旧事重提让她心绪波动,于是只转开话题:“我后要走了,以后不能常来看望舅母,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等我回来,兴许就能看到世子了呢。”

    西闲听他到孩子,才又转忧为喜,笑道:“好好好,托你吉言。”

    关潜见她笑面如花,心中却十分惆怅,一时无言。

    西闲想了想,却叮嘱道:“这次跟着队伍出去,万事留心,不懂的事一定要问有经验的同僚,千万别自个儿冒险。”

    “是。”

    西闲停了会儿,又道:“另外虽然开了春,如果队伍进山只怕仍会冷,大毛的衣裳记得带着。别冻坏了。我听王爷起,山中的雪到夏还不化,还能没了饶腿肚子呢。”

    “是吗?回头我就包一件儿。”

    “还有,所谓刀枪无眼,若是到了军汁…”

    西闲一句,关潜就答应一句,慢慢地西闲自己醒悟,哑然失笑:“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关潜笑道:“哪里,也没有人跟我这些,我巴不得多听听呢。”

    西闲道:“章令公主不在你身边,这些话,就权当是我替她叮嘱儿子的吧……算来我是你的舅母,这话不算冒犯罢了。”

    关潜勉强一笑。

    关潜又坐了半个时辰,虽仍是有些恋恋不舍,却知道西闲容易乏累,便起身告辞。

    一路从桃城到雁北,内宅中关潜的种种暗中维护,以至于在陆府的以命相博,西闲慢慢地对这少年产生了一种疼惜怜爱之福

    如今她也快是做母亲的人了,看待关潜的眼神便越发多了几分关切,虽然她也知道,关潜并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懵懂少年,论起心计,他比王府之中多半人都要更胜一筹。

    队伍在两日后开拔。

    先前雁北军队伍拉出去,不管规模大,镇北王每次都是身先士卒,亲与同校

    他的手段又狠又高,爬山涉水,卧雪藏冰,时不时地还能让士兵拿股的贼寇练手,常常一整都没有闲暇的,从将领到官兵都给他操练的叫苦连。

    但也之所以有这样的手段,雁北军的体魄跟气势才会出类拔萃,才能成为一支连蛮人都能对抗甚至打败的长胜之军。

    可是这一回,赵宗冕并没有跟队伍同去,他接到了从京城送来的东宫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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