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看着她一脸呆滞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 阿植看了他一会儿,忽道:“好利索了?” 陈树不理她,盯着她手里抓着的一根冰凌,用力地压了压唇角。 阿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冰凌,又抬头问道:“它……也碍着你了?” 若不是寄人篱下,陈树估摸着该将她扔出去了。她就不知道屋顶上的积雪有多脏么?真不知道这冰凌有多脏么? “对了,你就帮着扫扫地罢。老夫人说若是府里太脏了,财神都懒得来。”阿植说罢便一脚将地上的扫帚踢了过去。 陈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怨恨地看着她,也不捡地上的扫帚。 这人怎可以如此不晓得感激呢?枉费先生花了大心思救他,早知这么没良心,就丢出去喂狗了。 陈树忍着。 她好歹是个财主千金,怎能如此不拘小节?再怎么也都十五了,怎还能如此有玩心?委实太不像话了。 阿植叹口气,懒怠说他,便将手里的冰凌丢进了花坛,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把扫帚,拍了拍前襟上的灰尘,又挠挠后脑勺。动作连贯,一气呵成,陈树看在眼里,心里都快憋死了。 不嫌脏么?不嫌脏么?手那么脏去碰头发!陈树决心眼不见为净,负手转身就走了。 然他还没走两步,阿植突然凑上来。一张小脸跟朵喇叭花一样充满着笑意,她嘿嘿两声,忽地抓住了陈树的衣袖。 陈树惊叫了一声,慌忙挪开她的手。 阿植先是惊诧,后又苦着一张脸道:“我吓着你了么……” “不要同我说话!”陈树愤恨地看了她一眼,甩手走了。 阿植呆愣了。她握着扫帚柄,左想想,右想想,怎奈何就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陈树。 后来几天,陈树见着她一句话都没有,她也不敢吱声,然心里总是毛毛的,好像有东西在挠一般。 她委实憋屈得难受,趁着药铺还没关门过年,跑去买了一钱huáng连,往茶杯里一搁,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甚苦。 除夕这天喝huáng连水,委实太苦了些。忽觉得满心委屈,循着小孩的哭声找到雁来,抱着雁来的胳膊就开始擦眼泪。 大的小的一起哭,裴先生蹙了蹙眉。 待哭够了,阿植又蹭了蹭雁来的衣服,道:“先生,你不觉得小树很可怖么,他盯着人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一般……” 她扯着雁来的袖子抽噎了两声,又道,“可他那张脸有时候又看着委屈,好似我欺负他一样……” “小姐随他去罢,不必费力讨好他。”雁来任由她这么擦着,也不好动。这怀里还抱着一个呢,怕一动又大哭起来。 阿植泪汪汪看着他,却见先生丝毫不动容,连个悲悯同情的神色都没有,便抬手抹了抹眼泪,默默道:“先生你顾着裴小钱罢,我走了。” 拐出去没多久,见到老夫人。 老夫人说在屋子里窝得久了,便出来转转,瞧见她一脸委屈,问道:“被雁来训了?” 阿植瘪着嘴,不答话。 “雁来也真是舍得。”老夫人咂咂嘴,“也好,你有时没脑子,多说说也长些记性。我看看小钱去,你自个儿将闺房收拾好,别过年了还一副乱糟糟的样子。” 阿植望了望天,一点都不像是要放晴的样子。 4、裴家有女叫小钱 ... 府里有了裴小钱,已无人再待见她。本想着晚上问雁来和老夫人要压岁钱的,还是算了……留个那个小的罢。 ------------------------------------------------------------------------------- 入了夜,府里难得多点了几个灯笼,却依旧冷冷清清。雁来正打算下饺子,心想着一下午没见阿植了,便打算去喊她。 然阿植的房门紧闭,里头也是黑的。 “咚咚咚。” 无人应声。 “咚咚咚。” 无人应声。 “咚咚咚。” 雁来推门走了进去,却被吓了一跳。她不知从哪儿翻出个赝品字画,将卷轴悬在顶上,另一端垂在地上,仿若一只吊死鬼。底下用来加高度的凳子还故意踢倒了,横在一旁,很是嚣张。 雁来将空白那面翻开来,上头写着:“不必找我,我出去住两天。” 这娃近来似乎很是忿忿不平。 ------------------------------------------------------------------------------- 5 5、落魄财主别做梦 ... 雁来点了灯,将字画从梁上取下来,又将屋子里收拾了一番,带上门出去了。 老夫人一早便坐在中厅等着吃饺子。雁来不急不忙地将饺子煮好,端着往中厅走,却忽见陈树从门外进来。 “出去了?”雁来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 陈树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