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宴心里很害怕,自己的师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躺着一动不动。他懊恼不已,都怪自己在苏灵门的时候,每天只想着浑水摸鱼,没有好好修习医术。师傅救活了自己,自己却救不了师傅。他难过极了,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哭什么?”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他赶紧抬起头,停住哭泣,拉住苏亦的手问:“师傅,你觉得如何了?” 苏亦刚醒来,身体虚弱得厉害,也不搭他的话,只吃力地喘着气。 洛子宴见状,心里边更是难受得紧。他跑去跟洛南天要来两根老参,亲自到厨房剁成段儿,煎水,喂苏亦饮下。 第二天,苏亦的jīng神好了些,但还是不能下chuáng,整个人仍旧蔫蔫的,仿佛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喝下参汤后又昏睡过去。 洛子宴静静坐在chuáng前,他想着等师傅醒过来一定要好好好待他,不再让他受一点伤。 他把苏亦的手拿到自己的手里摩挲着,发现他的指甲有些长了,取来剪刀,小心帮他修剪着。 手指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就是这双好看的手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又多少次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甚至不顾自身的生死安危?洛子宴眼睛湿润了,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值得世间最好的对待。 指甲剪好了,洛子宴捂着他的手,手指冰冰的,没一丝温度。他赶紧又探了探气息,还活着,呼吸微弱但绵长,他稍稍松了口气。剪完手指甲,又剪了脚趾甲,直到把整个人都收拾得妥妥贴贴才在chuáng前坐好,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 这个人,真好看,就算是病着也好看。 他的睡容看过千万遍,但总感觉怎么看也不够。他贴近他的脸,细细端详着,清数着每一根睫毛。睫毛如扇,在眼眸下投下一抹浓重的yīn影;浓淡相宜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双唇;白皙无暇的脸庞;五官立体,轮廓分明。睡着的他像个沉静的仙子。 看着看着,洛子宴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脸也在微微发烫。 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的时候,看见对方正眯着双眼,定定看着他。他吓一跳,忙问:“师傅,你醒了?” “如果我不醒,你还准备gān什么?” “师傅,我、我去给你拿参汤。”洛子宴逃似地跑出屋子去。 当他捧着参汤,忐忑不安回到屋里时,苏亦正坐起来靠着chuáng头歇息。他走过去,揭开炖盅盖子,试了试温度,勺了一口喂给苏亦:“师傅,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在南平山打了场恶战。对方三十余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哦?那师傅是背着我上山的吗?” “我抱着你上来的,只有这样,你身上的毒素才尽可能扩散得慢些。” 洛子宴内心泛起一丝涟漪,他紧紧攥住苏亦的手,哽咽道:“师傅,不要走好不好?留在我身边。” “……”苏亦神色变得凝重,抬起双眼嗖嗖盯着洛子宴看,好像要把这个人看穿了去。 洛子宴被他看得难受,拽了拽他的手,低声喊道:“师傅……” 苏亦目光柔软了些,嘴角动了动,终于挤出一个字,“好。” 洛子宴破涕为笑,把他整个人拥入怀中,抚摸着他的长发道:“师傅,这辈子,我都不想与你分开。” 苏亦缓缓推开他,道:“过些时日,我需回苏灵门一趟,取一件重要之物。” “什么重要之物?我与你一同去?” “不必,多一个人反而不便。” 洛子宴便不再说什么。他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决定好的事,就绝无转寰的余地。 给他换好了药,洛子宴决定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做给他吃的。虽然他已辟谷多年,但有伤在身,多进食些滋补之物可促进伤势好转。翻翻找找半天,都是些油腻之物,洛子宴决定再墩一壶参汤,蒸一碗鱼露百合羹,他吃得不多,这两样足够了。 拿定主意,洛子宴把跟叔父要来的两株上好的百年老参切片儿搁在炖盅里,慢火炖着就去后山抓鱼。这里不比明教,没有湖,走了好一会,洛子宴才看见一条小溪,溪水清澈,却没见什么鱼虾,洛子宴脱掉靴子,挽起裤脚,趟进水里慢慢寻找着。 约摸找了一刻钟终于让他看见一条小鲈鱼,一斤上下,够了,总比没有好。洛子宴一根飞针she出,正好she中鱼头,小鲈鱼稍微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洛子宴捡起鱼,一刻也没耽搁直往厨房跑。 杀鱼,打蛋,放百合,洒胡椒,搅拌,放蒸笼里蒸着。洛子宴又去看了看炖盅里的参汤,看炖得差不多了,提起来放到一旁。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全都弄好了。洛子宴捧着炖盅和鱼露百合羹回到屋里时,苏亦已经起来了,正在chuáng上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