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绣chūn实在忍不住,见边上没人,便轻声问了一句。 你一个女孩家,管这些做什么?我自有主意。” 陈振冷冷道。 绣chūn被噎得说不出话,负气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正要出去,远远听见外头院落里有小厮的声音传来:老太爷,林太医来了——” 陈振啊了声,立刻起身。那小厮跟着已经推门而入,笑道:老太爷,林太医来了,已被迎到了前头客厅。他听说你此刻正在治眼睛,便说没什么急事,让您好了再去。” 陈振道:已经好了,这就去吧。” 小厮接过陈振的手,扶着往外去。 ~~ 林奇在前头南大院的会客厅里,由陈立仁陪着叙话,没等片刻,见陈振便来了,起身相迎,二人寒暄,分宾主坐定,叫其余人都出去了,陈振便道:林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说起来,老夫心头还记念前次之事。倘若不是林大人暗中相助,我陈家还不知会如何。此种恩情,老夫谨记在心。本该亲自登门致谢的,只是因了眼睛不便,这才只派了家人过去。还往林大人勿要见怪。” 林奇笑道:陈老太爷言重了。我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何至于你如此挂怀。”说罢叹息一声,令郎之事,我也略有耳闻,实在是遗憾……”看向他的眼睛,又关切地问道:我方才来时,听三爷说,你正在治眼?如何了? 陈振道:快痊愈了。” 林奇靠近,仔细察看了一番后,点头道:bào盲之症,能似你这般痊愈,老夫行医大半辈子,也是少见。莫非出手替你医治之人,也是那位董秀?” 陈振一挺胸,可不,正是她!你别看她年纪小,医术着实高明!” 林奇抚须笑道:无须陈老太爷说,我自然也清楚。金药堂得此少年,可谓如虎添翼,实在是件天大的喜事。” 林奇这么夸,陈振便又谦虚开来了:林大人谬赞。她还年轻呢,不过略通岐huáng,再加上运道罢了,那里比得上太医院里众御医的神技。” 林奇见他口中这么说,神色里却不无得意之态,呵呵一笑,点头道:我今日过来呢,一是想再买贵堂所出的紫金膏。前回那瓶子药,我给魏王殿下施用,取效不错,快用完了……” 陈振立刻道:这等区区小事,何至于林大人亲自过来?叫个人过来说一声便完了,我自会派人送去!”说完忙要起身去唤人备药,林奇忙阻拦了,不急不急——” 我过来还另有一事,”重新坐定后,林奇道,这事便是和那董秀有关。” 和她有关?”陈振迟疑了下,不知何事?” 林奇道:是这样的。前次董秀在我与几位同僚面前谈了些有关小郡主病情的医理。初听之下,有些难以接受,细细思之,却又觉得有些道理。太医院里的诸多御医们对此也争论不休。我便想择日将他请去再加详细探讨。” 陈振再次迟疑了,心中有些不愿。 他如今知道了董秀其实便是自己的孙女后,想法自然随之改变。一个女孩儿家,让她再这样乔装入宫,万一出了什么纰漏,便是件大事。林奇却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见他不应,连声催道:他可在?” 陈振无奈,只好叫人去将绣chūn请来。 ~~ 方才陈振走后,绣chūn便一直在猜想林奇过来的目的,隐约总觉得与自己有关。此刻见下人果然来请了,对镜理了下衣冠,便去了前头。进去后,朝林奇见了礼,听说了他的来意,沉吟片刻后,道:林大人严谨治学,晚辈十分钦佩。对于林大人的提议,我自然无不应的道理。只是太医院隶属皇家,我不过一介糙民,这般频繁出入,恐怕有些不妥。”见林奇面露失望之色,接着又道,其实不必我亲自过去。不敢隐瞒林大人,更不敢冒领大功,这温病学说,并非我所创,乃我从前在江南之时,从一位杏林先生那里习得的。” 林奇眼睛一亮,是谁?” 绣chūn道:他姓吴,讳瑭,乃江苏淮yīn人。” 淮yīn吴瑭……”林奇皱眉,没听说过……” 是。先师醉心医学,不求闻达,故一生籍籍无名。他潜心研究温病,曾写《温病条例》书稿,将温病分成上中下三焦,系统论述病因、病机、治法以及方药。只是未曾付梓。我有幸拜读。愿意详加复写出来,林大人读后,自然一目了然,所有疑虑尽可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