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忠接到命令后,立刻唤来藏在暗处的影卫,影卫悄无声息地潜入画舫,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给了刘进忠一份名单。“陛下,此画舫乃是沈国公幺子沈子闲的私船。今夜,沈子闲广邀京中勋贵之家的年轻公子,在船上喝酒赏月,还、还叫了不少教坊司的红牌前来作伴。” 宋衍澈接过刘进忠的名单,一眼扫过去,至少有二三十个名字,有不少人他都听说过,甚至有些是已经入朝为官的青年才俊。“徐玄英……他居然也在?” “是,”刘进忠道,“根据天机营的消息,上次沈国公在国公府办广谈会,徐玄英到了场,之后他同沈党诸人都有来往。” “徐玄英……可惜了。”宋衍澈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惋惜之意。“还有一事,你去查一查,徐府近来可有出什么事。如果朕没猜错,出事的应该就是元妃的妹妹,徐三小姐。” 子时已过,洵江之中仅剩下一艘船,可里头的人丝毫没有散去之意,对他们来说,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沈子闲一手搂着一个姑娘,有些歪的鼻子被酒熏得发红。他怀里的两个姑娘,冬日里只穿着半透的薄衫,她们似乎根本不觉得冷,正笑盈盈地劝酒。自从平西候家的姜之远得了失心疯后,户部尚书段长风的次子段濂成功上位,成了沈子闲的跟班。此刻,他正坐在沈子闲对面,刚和一个姑娘玩完嘴对嘴喂酒的游戏,便凑到沈子闲旁边,朝一旁努了努嘴,“子闲,你看那边。” 沈子闲向他说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一旁的桌子上,其他人都玩得挺开心,唯独徐西英一个正襟危坐,伺候他的美人几次想要投怀送抱,都被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那美人也是教坊司的红牌,多少人捧着哄着,如今在这样一位坐怀不乱的公子前跌了面子,心中十分不悦,干脆撂摊子不干了,转投向同桌另一外公子的怀抱。 沈子闲见状,不由地皱起了眉。段濂趁机道:“子闲,你今日请徐玄英来,是给他面子。可你瞧瞧,他有给你面子么?既然放不开就别来玩,这点规矩都不知道,一晚上就坐在那板着一张脸,好像人家姑娘欠他钱似的,没劲透了。” 沈子闲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本公子想请他?还不是我爹让我同他多多走动,我才给他下了帖子。你管他作甚?来来来,喝酒喝酒。我这酒,可比清辉楼的好上不少罢?” “子闲说的哪里话!清辉楼的酒,能叫酒么?!吃进嘴里和水一样,白送我我都不要!” 段濂怎么看徐玄英怎么不爽,明明大家都是一起来玩的,他倒好,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这不就是在打他们的脸么?段濂想了想,促狭一笑:“子闲,你想不想玩个大的?” 沈子闲在风月场浸染许久,什么都玩过,常见的都玩腻了。听段濂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趣,“你想玩什么?” 段濂对沈子闲怀里的姑娘道:“本公子听闻繁楼姑娘才色双绝,这天下的男人,就没有不拜倒在姑娘石榴裙下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那位名叫繁楼的姑娘抿嘴一笑,“段公子过奖了。” “只是不知,繁楼姑娘,对那位徐大公子,可有法子?” 繁楼转头看了一眼徐玄英,媚眼如丝道:“徐大公子,倒是一副儒雅斯文样。只可惜啊,只要是男人,在床上都是一个样。” 在场之人闻言均是哈哈大笑,段濂道:“这么说来,繁楼姑娘很有把握啊。” “奴家若是成功了,段公子给奴家什么奖励呀?” 段濂大手一辉,“如果你真能把徐大公子勾引到手,你今年胭脂水粉,珠宝头钗的钱,本公子全包了!” 几人拍手称快,“好,段兄果然爽快!”繁楼也是眼前一亮,“段公子说话可要算话呀。” 沈子闲道:“有本公子给你坐镇,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快去罢!” 与他们同桌的一位公子道:“这徐玄英的夫人,好像是靖国公的嫡孙女啊,此事若被她知晓了……” 繁楼刚站起身,闻言立马坐了下来,娇嗔道:“段公子,那徐家的正妻,不会真的找上门来罢?徐家和林家,奴家可是哪个都惹不起呀。” 段濂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别看徐玄英一本正经,说不定正巴不得我们送个美人过去!” “靖国公,呵。”沈子闲冷笑一声,“我沈子闲会怕他?”靖国公府素来与谢府交好,谢稷死后,谢党逐渐没落,不少人转投沈府,靖国公倒好,不仅为谢党四处奔走,还公然在圣上面前为他们说过话。沈修明一直对他多有顾忌,沈子闲自然也看林府的人不顺眼。 得到沈段两位公子的保证,繁楼又站了起来,“如此,就请公子们看好戏吧。” 徐玄英乃正经进士出身,从小饱读诗书,自然知道何为君子所为,何为君子不所为。出仕以来,他只会去赴一些清谈宴,知己好友也都是和他一样的克己复礼的读书人。他也知道有不少像沈子闲一般的纨绔,爱组一些不入流的局,丝毫不顾男女大防,说是吟诗喝酒,不过就是玩些狎妓的把戏。这种局徐玄英一向是不会来的。今日,他之所以会赴宴,也是因为张氏的意思。 自从谢党没落后,徐泰和虽未像部分人一样转身就对沈氏示好,行事却也或多或少会偏向沈氏;而他的母亲张氏,由于谢遥的关系,素来看不上谢氏。以前,她让徐玄英靠紧端亲王这棵大树,端亲王却莫名其妙地就和徐玄英疏远了。现在,她又让儿子去讨好沈家,听闻沈子闲给他下了帖子,说什么都要他来赴这个宴。对于这种事,徐玄英早就麻木了。他知道,只有自己言听计从,他的母亲才会放过他。既然如此,他听话就是,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 隔壁的一众人,不时地爆发出阵阵大笑,徐玄英只觉得异常刺耳,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离开这个地方。 徐玄英正想得出神,忽然觉得有股奇妙的幽香萦绕在鼻间,抬眼就见到一个施着粉黛的女子正朝自己走来。“奴家繁楼,见过徐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