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尘忽然停止盯梢,抬眼直勾勾的瞧着小贩。 小贩身子一颤,几乎被他冷冰冰的口吻给冻伤,他心里寻思着,这公子原来不是傻子啊…… 客官真是好眼光,这簪子是临安本地的正宗仙玉,公子您貌似天人,这簪子配您,那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贩先chuī嘘了一番自己的货品,接着便开始漫天要价,一分钱一分货,美玉配佳人,如此珍品,价位自然也是不低的。” 多少!” 上官无尘不耐烦的吐了两个字,他微蹙的剑眉表示他的耐心只剩下十秒钟。 小贩被吓到了,嘴一秃噜,就给溜了个价出来,十五两纹银!” 什么!?” 上官无尘没反应,赵勾玉先叫了出来。 你这玉簪,要十五两?” 赵勾玉用折扇的一头指着玉簪,咧着的嘴角带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小贩不愿意了,沉着脸道,这位小姐若是嫌贵可以另寻别家,在下的东西也不是非得卖给您的。” 是啊,估计没有商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货物不好的。 而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所有摔过跤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 赵勾玉扁了扁嘴,当着上官无尘丢面子这种事她可再也不要办了。 抬起折扇,赵勾玉张口,未及语,上官无尘已经丢了二两银子到小贩怀里。 这位公子,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十五两纹银,一个子儿也不能少,您这是二两,还差十三两。” 小贩摸了摸怀里的二两银子,冰冰凉凉的,真是物以类聚啊。 上官无尘眯了眯眼,轻哼一声,下巴微扬,悠长的岁月不仅赋予了他智慧和优雅,还有一点更重要的,那就是威严。 哦。” 哦表示他知道了,哦不表示他会加钱。 小贩不知道这是bào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还以为这位美公子人还挺好说话,于是乎,美滋滋的等着上官无尘补银子。 我与人言,一字百两,不算这句,我自此共说了七个字,总共七百两。”上官无尘嘴角翘起,黑眸中漩涡深邃,别想赖账。” 61七十二变 小贩呆住了,她一辈子也挣不了七百两啊,这人不存心找茬吗? 你,你胡言乱语甚么!” 小贩口不择言,上官无尘也不与她计较,偏头看向赵勾玉,你待如何?” 赵勾玉一把合上折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抢过小贩护着的玉簪,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高声道,公子爷给你二两,那说明你的东西只值二两,你可以选择卖或者送,但是你不可以选择不卖。” 赵勾玉给出结论,上官无尘那样的男子说出那样的话,是女人都不会拒绝在这时挺身而出,赵勾玉是女人吗?是,所以赵勾玉拒绝不了。 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赵勾玉得意一笑,她终于可以说那句最经典的台词了,老子就是王法。” 上官无尘使劲眨了一下眼。 白袖流转,赵勾玉看得清楚,上官无尘丢了一定银子给那小贩。 皱眉,赵勾玉不悦的看向上官无尘,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上官无尘高傲的昂着下巴,嘴角冷冷一晒,欲壑难填,命不久矣。” 小贩吓傻了,听完这八个字,再看看手里的银子,不敢要了,摊子都忘了,连滚带爬的转身狂奔。 赵勾玉怔了一下,随即神色奇妙的看着上官无尘,只见他手指动了两下,那二两银子和整定的全部飞回了他的手中。 上官叔叔你是神,你是大佛啊!” 赵勾玉爱钱啊,即便是当着上官无尘的面也不想làng费银子,如今上官无尘不但帮她省了十五两银子,还白拿了枚玉簪,这真是天上掉馅饼啊。 人啊,一旦得意,就容易忘形,类似赵勾玉,大抵如此。 上官无尘嘴角猛抽了一下,他上下扫了赵勾玉一遍,转头望向慕心荷,伸出手,白皙的脉络分明的手掌摊开。 慕心荷不情不愿的开始掏银子。 她宁愿出钱,也不愿意被这个男人记恨。 行走江湖十六字真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愿赌服输,自负盈亏。 上官无尘淡定的收下慕心荷的十五两银子,这算是你买给我的。”这一点他还有补充,你弄坏我一支。” 所谓làng子”,绝对是有年龄限制的,已经不是子”,仍然lànglàngdàngdàng,那不是潇洒,那是窝囊啊。 赵勾玉扼腕,心疼钱的同时感慨着上官无尘的记仇。 上官叔叔你偏心啊,你老记着我的不是,你怎的不记着点我的好呢?” 你的好?” 上官无尘微笑着低下头,好,是要记在心里的,又何必讲出来呢。 二位在这里?真是让在下好找。” 良辰美景,佳人在前,偏偏有人喜欢来打扰。 赵勾玉不耐烦的看着公孙靖,找?不知大嫂找勾玉有何事?” 上官无尘依旧侧着身,仿佛没听见公孙靖的话一样。 公孙靖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失落吧,也不像,总之让人看着很不是滋味。 实在是有要事才来街上寻赵大人的,不然……” 公孙靖的尾音有那么一股不着边际的苦涩。 赵勾玉心里这才舒服一点,这人颇有自知之明,大嫂不必见外,叫我勾玉就可以,不知是何等要事,让大嫂这么着急?” 不惜被她讽刺也要来? 是这样的。”公孙靖忽略赵勾玉的敌意,缓缓道,家弟已经快到京城了,今上邀请岳母的信函上,也写着勾玉你的名字,岳母瞧了,便让我出来速速寻你回去。”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似乎开始种田了。) 斗转星移,夜幕低垂,两辆马车静悄悄的驶到京城,守门士兵战战兢兢的为他们打开城门,但马车上的人似乎很是着急,连面都没露便疾驰而去。 太师府门口,马车缓缓停下,一前一后下来三人。 走在最前的是一名紫袍加身的俊俏女子,她五官斯文端正,神色若笑非笑,难探真意。 在她之后,是名着白衣的玉面公子,那公子目若寒星,潇洒出尘,轻而易举便可俘获了人心。 最后面的也是个女子,她走的很慢,时笑时哀,不过,倒也没人去注意她的神色,单单瞧着她就已是一种享受了,又怎会有人去苛求她的表情呢? 太师府大堂里,此刻已是灯火通明。 一袭金色缎衣的韩江月披散着长发,端坐于轮椅之上。 他弯唇含情,眼波潋滟,腹部的腰带随意的搭着,微微可以看见一丝不太明显的隆起。huáng橙橙的灯火下,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仿佛挥袖点墨、淡然收笔的优雅,美的,就好似是穿破云雾、光彩乍现的刹那。 总之,不论是何,都带着撩人心田的气息。 在赵勾玉的青chūn期,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男人成为她的丈夫。 因为她而慌了神,因为她伤了感,因为她生了病……甚至昏了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 所以,她一直都将自己视为一个杯具,无比坚定的相信苏东坡说的屁话腹有诗书气自华”。 真的,在那时,赵勾玉是多么清高的人,从不屑和那些才貌双全的女人为伍。 现在她发现她大错特错了,她也许会遇到一些羡慕她学历好,本事大的人,但其实,她自己根本就是个喜欢美的事物的大俗人。 看着这样艳光四she的韩江月,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