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门!” 祈祷结束…… 在主祭的带领下,头戴面纱手捧蜡烛的人们排成长队,绕被看不见的黑暗吞没的祭坛转了一圈,走出灯火通明的白教堂,走进正渐渐进入黑夜的伦敦东区。 马修混在队伍中,假装虔诚信徒,目光打量四周。 这是一块完全用肮脏和贫穷揉成的土地。 狭窄的巷子,肮脏的街道,破败且毫无建筑规划可言的房子,穷人们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劳累的身体gān枯羸弱,消瘦的脸上看不到血色,麻木的眼睛没有光芒。 偶尔也会遇上涂脂抹粉的女人穿着艳俗bào露的破裙子站在小巷口招揽客人。 她们的长相大多平平无奇,脸上带着职业的假笑,身上散发着廉价的香水味道,粗糙的手指让马修确信她们是一群被贫穷剥夺了最后的尊严的可怜人。 女人们也注意到了马修,这个用难得一见的温情眼神打量她们的漂亮男人。 她们于是整了整衣领,准备—— “啊——” 黑暗深处突然响起惨叫。 巡游祈祷的队伍因此短暂停顿。 助祭提着马灯前往查看,回来时脸上写满惶恐与不安:“出事了!出事了!又出事了!” “上帝终会惩罚罪恶,我们只要恪守虔诚。” 主祭冷峻地说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年轻的助祭无助地点点头,面色苍白,眼神惶恐。 主祭抬手,摸了摸年轻人的头发,示意巡礼继续。 于是,队伍继续前进。 马修低声问周围:“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 “上帝派撒旦惩罚罪恶,我们都是驯良的羔羊,我们不会被撒旦盯上。” 被马修询问的男人面色麻木地回答着。 他对主祭的话深信不疑。 马修却觉得事有蹊跷。 趁着巡礼的队伍即将经过又一条小巷,马修chuī灭蜡烛,悄无声息地走进小巷,走到—— “小哥,你想找个女人过夜吗?” 没等他走近,身上喷了廉价香水的女人已经凑上来,神态疲惫,脸色蜡白。 马修:“我不需要——” “但是我需要……”女人哀求着说,“我已经连续几天都没有客人,再这样下去,孩子和我都会饿死的。” 她的眼神极尽卑微。 然而马修还是选择拒绝。 “我不喜欢女人……”他小声说,“我无法……” “没关系,只要你和我一起在房间里坐着,什么都不做也不要紧……” 女人眼中涌出眼泪,长了茧的手执拗地抓着马修的胳膊。 马修一时不忍,点了点头。 女人赶紧拉马修走进不远处的房子。 进门时,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经过女人身边:“玛丽,你今天有客人?” “要你管!该给的不会少你的!” 玛丽骂了一句,和马修走进狭窄的房间。 屋内没有灯,漆黑一片。 玛丽显然习惯了黑灯瞎火的环境,进屋后,娴熟地找到煤油灯,小心翼翼地点燃,满脸谄媚笑容:“先生,可以给几个便士吗?我的收费不会比旅店过夜更贵。” “你——” “我们这里有规矩,没有客人的女人不能回房间睡觉……”玛丽局促地说,“我连续几天都没有客人,连着几天都没法回房间睡觉。” “为什么?” “嗯?” “谁制定的规矩?” “老查理。” 玛丽苦笑着说:“他儿子是这一带的治安官,我们都必须听他的。” “没人反抗?” “反抗?怎么反抗?” 玛丽看着马修,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理想主义的人。 或者说—— “住在别墅里的贵族老爷们可不会管我们这些东区穷人的死活……”玛丽抱怨说,“即使是光芒照亮全世界的女王陛下,我们这些活在东区的蟑螂也永远不会有机会沐浴她的光芒。 而且老查理的规矩虽然严苛,至少给我们一点生路。只要我们遵守他的规矩,不但不会饿死,还不用担心遇上不付钱的客人。” “原来……” 马修想起在玛丽开门时经过她身旁和她说话的高壮男人。 这时,chuáng上突然响起哇哇的声音。 玛丽弯腰抱起哭个不停的孩子,一阵摇晃颠倒安抚喂奶后,孩子终于安静下来。 玛丽抱歉地对马修说:“我的孩子他……他平时不是……” “为什么不把孩子jiāo给他的父亲?” “哪个体面男人能接受我这种卑贱女人生下的孩子?” 女人自嘲一笑,苍白的脸色有了难得的血色。 显然,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马修不忍刺伤女人,抬头看了眼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说:“这里是不是经常发生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