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 大头似乎知道陈波要说什么,当即白了陈波一眼:“她没有得狂犬病!” “你确定?” “废话,好好开你的车吧!” 陈波一脸悻悻,也不再吭声了。 随后的路上,只要看见大头胸前挂着的那个金属盒子,陈波就感觉心痒痒。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有一转念间,陈波突发奇想,会不会是大头的媳妇儿已经不在了,而这个金属盒子其实是个乘敛她骨灰的盒子? 陈波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偷偷瞥了眼大头,心里暗忖:“这家伙应该没有那么变态……不过也说不定,人心如水啊,最是善变,想那项白芷之前一直正正常常,文文静静的,突然间就会恶作剧吓人了,更何况本来就古古怪怪的这厮?惭愧啊,我都认识了些什么人?” 陈波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宁,开车的速度不觉也慢,恰车上音响里播放的又是一部惊悚小说,主播一惊一乍的,吓得陈波浑身虚汗,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鸟人写的什么鸟书,找的什么鸟主播录的什么鸟广播剧?” 简直是四鸟愤怒。 大头在旁边冷冷说道:“不是你自己的小说吗?” 陈波愣了愣,再仔细一听,满面羞愧,还真是自己之前写的。 大头古怪的盯着陈波:“你没事吧?” “没事啊。”陈波大言不惭道:“这叫自嘲,你不懂的。” 中午两人在服务区吃了饭,大头就说:“下午你别开车了,我开。” 陈波道:“怎么了?” 大头说:“你速度太慢。” 陈波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下午开车的时候,大头坐在驾驶座上,还是挂着那个盒子,陈波实在是不能忍,指手画脚道:“大头,你这盒子就不能放下来吗?” 大头说:“幸运挂坠,不能放下来。” 陈波伸出手去试图要摸:“你取下来让我看看。” 大头反应迅速地打了陈波一下手背,严词拒绝:“别人不能碰!” 陈波揉着手背说道:“不是,真的很丑,看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大头说:“那你别看。” 陈波道:“你就不觉得沉?” 大头说:“我不觉得。” 陈波以利益诱惑大头道:“我把我的玉吊坠给你,求你别挂这东西了好不好?” 大头坚决的说:“不好。” “你是在哪里买的啊?” “不能说。” “花了多少钱?” “忘了。” “你是不是被骗了?” “没有。” “你信不信你波哥我?” “不信。” “真是跟你无法交流。”陈波摇了摇头,不想再搭理大头。 夜里没有睡好,又开了一上午的车,终于是困了,坐在副驾驶上没多久,陈波便睡着了。 梦中似乎听到了有下雨的声音,陈波也没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陈波只觉得越来越昏沉,眼皮似乎有万斤重,想睁也睁不开。 身边有股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在云里雾里飞奔,四面不着,无凭无靠。 忽然间,眼前大亮,大头转过身来,脸上全是诡谲的笑意,手里拿着把锥子,猛然扎进了陈波的左眼! 瞬间,痛彻心扉! 陈波大叫一声,醒了过来,急忙揉了揉眼睛,什么事都没有。 旁边,驾驶座上的大头还在安安静静的开车,头也不回的问道:“你做噩梦了?” 陈波心有余悸的看了大头一眼,擦了擦满额头的汗水,恍惚着“嗯”了一声,许久才缓过神来,看向窗外,惊讶起来,说道:“天都黑了啊?这几点了?咱们到哪儿了?” 大头说:“八点了,咱们马上就到兰州。” “八点了?”陈波吃了一惊,埋怨道:“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咱们路上吃点东西啊。” 大头说:“到了兰州再吃吧。” 陈波有点不好意思,道:“要不我替你开会儿车?” 大头说:“不用,你的眼不是不好使,夜里开车不舒服么。” “也是。”陈波应了一声之后,忽然间心中一凛,打量着大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睛不好使?夜里开车不舒服?” 大头愣了愣,随即说道:“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散光厉害。” “是吗?”陈波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对大头说过这话。 陈波的眼睛不是散光,是十八岁那年去做准分子手术,要治疗近视,但检查眼角膜的时候,却被医生告知,他的眼角膜有突变,医学上叫做“圆锥角膜”。 常人的眼角膜是呈球状的,陈波的角膜却是呈锥状的,会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凸出,做准分子手术的风险很大。 陈波问起病因,医生说就是突变,没有什么别的病因,还建议陈波佩戴硬质隐形眼镜。陈波订了一副,当时还是从日本进口的,花了三千多块钱,结果戴上之后,眼疼的要命,不停的流泪,根本无法适应,陈波索性不戴了。 五年之后,陈波还在律所工作的时候,有次锻炼身体,做俯卧撑,突然间左眼就模糊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一滴液体落入了眼球内,糊住了瞳孔,视力瞬间模糊。 陈波去了医院,被告知是急性圆锥,角膜因为锥变,在做剧烈运动的时候,眼压过大,产生了穿孔,想要治疗的话,必须移植角膜。 陈波最终没有移植角膜,左眼中穿孔的部位也结了疤,从那以后,他左眼的视力基本为零,除了能够感光之外,近在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 右眼还好,但是也要佩戴高度的散光近视镜,所以,夜里开车,很不方便。 这件事情,对陈波来说,不但是疾病,还是心中的隐痛,在旁人跟前“嘻嘻哈哈”惯了,若是把这种事情肆意宣扬,倒显得矫揉造作。 所以陈波并没有告诉旁人。 包括大头在内。 因此,大头的话,让陈波觉得有点诧异。 是自己的记性变差了吗? 曾经告诉过大头? 不应该啊…… 到了兰州之后,大头径直开着车穿越城区,去了家快捷酒店。在停车场里熄火之后,大头下车说道:“到了,走吧,搬行李进去。” 陈波坐了一天的车,下来的时候,晕乎乎的,像是在船上一样,胃里也难受,走了好一会儿才好受点。 大头却浑若无事似的。 “酒店是你定的?”陈波问道。 大头说:“沿途的所有酒店我都订好了,你不用管了,走吧,先上去,然后出来吃饭。” 陈波提议道:“去黄河边吧,买几罐啤酒,买点宵夜,边吃边喝边看黄河夜景,怎么样?” 大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好。” 办理了入住之后,大头给了陈波一张房卡,自己留了一张。 陈波诧异的问道:“就咱俩,你还开两间房?” “晚上我还得跟你嫂子视频,不方便。”大头笑笑。 陈波又是一阵无语。 开房门的时候,陈波先敲了敲门,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也是他听人说的,住陌生的房间,要先敲门,万一屋里还有什么东西,被打搅了可不好。 尤其是在经历了昨晚的那场疑似恶作剧的事件之后,陈波变得更神神道道了。 陈波很快就收拾好了,去叫大头,大头挂着那个盒子应声出来。 “大哥,你不会是二十四小时,形影不离都要挂着这个盒子吧?”陈波瞪大了眼睛问道。 大头爱恋的抚摸着那盒子,说道:“挺贵的,怕丢了。” “你得了吧!”陈波说道:“你这样子出去,别人以为咱们两个有病!你晚上洗澡怎么办?你晚上睡觉怎么办?还挺贵的,有多贵啊?丢了我赔你一个成不成?” 说着,陈波就伸手去解大头的盒子,大头连忙说道:“你别动,我放房间里,我自己去。” 大头小心翼翼的把那金属盒子给取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又用被子给盖上了,还背过身去,陈波觑看见大头把手伸进了被窝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是在抚摸那盒子。 陈波觉得一阵胆寒,心中暗忖:“这货真的没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