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黑得早,得早些给大家寻个夜里的住处。 大家都不想一天到晚身上都湿漉漉的,更不想又湿又冷地睡在泥地里。 晚上若是能生个火,烤得一身暖烘烘的,多好。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天快黑的时候,有村民回来报信,找到了一个山dòng,只是离大路远一点。 阿桂盘算着这样一绕,又得多耽搁小半日才能赶到南马村。 但是也没辙,她总不可能和方喻同两个去赶夜路,便同大家一块绕路去了山dòng。 …… 这山dòng确实宽敞,正丰村二十几户人家全在里面,也不显拥挤。 她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走得快的人家过来生起了火,烘得整个山dòng里都亮堂,也暖和。 阿桂也借了火,在路上折了些树枝过来,搭个简单的小火堆,摆上几块在山dòng里捡的石头,就成了个临时炉灶。 树枝都是湿的,被火烘得冒出一阵阵白烟。 阿桂被熏得咳了几声,起身去山dòng外将小布包里那几个快要熟烂了的橘子拿出来,借着雨水将橘子表皮清洗gān净,又把竹筒里方喻同送她的那三条泥鳅冲gān净身上的泥水,重新换了gān净的雨水盛着。 回来时,方喻同正坐在“炉灶”旁用小手扇着烟,一脸不耐,却没有挪开。 山dòng里各家各户已经开始烹火煮饭,有的家中富余些,接了雨水熬出一锅浓浓的粟米粥,撒上一些熏鱼gān身上撕出来的细小肉丝,这年头,一条鱼都要省着吃上十来天,但也足够香得其他人啃着手里的窝窝头都觉得是味同嚼蜡。 就连方喻同,也板着张小脸在默默咽口水。 唯独阿桂置若罔闻,她一直用竹筒养着那三条泥鳅。 现在,她从竹筒里取出一条条还活蹦乱跳着的泥鳅,用细小的树枝直接串上,放到火上炙烤。 方喻同盯着闪动的火舌发呆,阿桂将串着泥鳅的树枝一头递给他,吩咐道:“拿着转动,不要停下来。” 随后,她又将洗gān净的几个橘子拿出来,全扔到了火堆里。 方喻同忽然站起来,有些急,“你怎么把橘子扔了?” “烤橘子,你没吃过吗?”阿桂按着他坐下,接过他手里的泥鳅树枝,均匀地转动着,“你别急,先把你脚上的布取下来,换两条新的包着。” 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烂泥巴,大家的鞋袜早都脏兮兮的。 方喻同的脚底还有血泡,若是被泥巴水一直泡着,又憋在鞋子里,肯定要发脓溃烂的。 方喻同一怔,一瘸一拐地跑到山dòng外边去弄,不让阿桂看。 踩了一天烂泥,脚上又脏又丑,还长了血泡,快要发脓,这么丢脸,他才不要被她看到笑话。 阿桂举着泥鳅树枝,微微扯了扯嘴角。 ……这小孩。 方喻同回来的时候,后边居然跟着好几个小孩。 阿桂没仔细看。 她刚用树枝从火堆里划拉出烤好的橘子,呼着气将热腾腾的橘子皮剥开,又剥了一小瓣橘子肉在三条被烤着的泥鳅上挤了挤。 好几滴橙huáng的橘子汁液挤到泥鳅的表皮上,迅速被火焰烤得消失无踪,似是被烤熟的泥鳅吸收了,又似是被蒸发了,连空气都有了橘子淡淡的甘甜味,裹挟着泥鳅肉的焦香,甚至能看到泥鳅尾巴尖儿沁出的一滴油脂。 方喻同和他后面的几个小孩都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凑过来。 旁边不断响起吸溜口水的声音,不止有方喻同的,其他几个小孩更夸张,只差没把口水滴到烤着的泥鳅上面去了。 阿桂全都当做没听到,也不抬头。 她虽然心肠软,但现在这种有了这顿没下顿的时候,她不可能大发善心把泥鳅和橘子分给其他小孩吃。 他们都还有爹娘,不像她和方喻同这样没人管的。 几个小孩在阿桂身边,嗅着香味,眼巴巴地说起了话。 方喻同道:“我都跟你们说了,今天我有吃的,而且比你们的都好吃!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吧。” 阿桂听着,弯了弯唇角,火光映着她琥珀似的眸子,如同质地上乘的宝石。 她猜到这几个小孩许是方喻同自小到大的玩伴,所以他的语调有了几分变化。 一个声音还带着稚气的女娃娃提出了质疑,“她是谁呀?我们都没见过她!她做得这么好吃,才不一定给你吃呢!” “大花,你不相信就算了!”方喻同耸耸肩,在阿桂旁边坐下,“这是我的媳妇儿!她做的东西,当然要给我吃。” 说罢,他可能是为了提高说服力,又指了指脸上那个还未消去的巴掌印,“你们不是问我脸上怎么弄的吗?嗐,算了告诉你们,这就是她给我亲的!” 搜索【看书助手】官方地址:百万热门书籍终身无广告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