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留山明白了两人在争辩的话题,默默地把碗放到一边,正想退出门去,忽听况烛喊道: 我信不过!” 留山猛地一顿,愕然回首。 况烛自己都觉得头皮一紧,呆呆地又后退了半步,盯住近在咫尺的宋屿寒,额角冒出冷汗。 ——我在说什么? 宋屿寒显然也被他的回答惊呆,木然地站着,过了许久,毫无顿挫道:你再说一遍。” 被他的冷淡戳中了火气,况烛只觉得头昏脑胀,愤然抬高声音: 信,我不会jiāo给你。” 眼睛里还有一丝怯弱,语气却坚定万分。 ——我一定是疯了。况烛在心底大笑,脑袋肯定已经被烧出问题了。 ——可是真的很生气,很难受,很不甘,难道不许任性一回? ……你说你信不过我?”宋屿寒的脸色变了。 况烛心下一惊,立即就有些后悔了,但被那股怨气阻塞着,他最终没有收回前言,只是咬咬牙,把头偏到一边。 你……当真信不过我?”宋屿寒又问了一遍。 况烛终于觉得气氛不对。 上一刻还留存着质问的气势,这一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反而,反而还染上几分惨淡? ……宋屿寒?” 好,好,”宋屿寒生硬地退后几步,平日的清冷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满眼凄然。 你竟说信不过我?宋御风,我爹,他失踪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你现在竟说信不过我!” 宋御风?况烛呆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宋御风失踪的事情,全太虚观的人都还是被瞒着的,可是宋屿寒告诉他了。 关系到这个千年门派命途的大事,他就这么告诉他了。 不是,呃,宋屿寒,我只是……” ——真的就这么倒霉吗?就这么任性一回,碰到了一个绝对禁语? 看到他的反应,况烛又没出息地害怕了,怯怯地开口想要解释,对方却不再好脾气地给他机会: 全太虚观的人,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不信我……连你也不信?” 全……太虚观的人? 况烛也忘了别的纠结,急急问道:全太虚观不信你?他们不信你什么?” 不信就罢了……多说无益。” 啊,不是的!我只是——宋屿寒,等等,你别走!” 急急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眼前却突然一花,手指偏了许寸,什么都没有捉到。 况烛眼神空滞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身子晃了一晃,胸口再次涌起一阵紧涩。 大夫?”一直呆站在一边的留山终于回神,赶紧上前扶他坐下,又把端来的药汤放在他面前: 这是小蒲姑娘特意熬的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况烛眼神空dòng地望了他一眼,呆呆地依言喝了药,连苦味都没喝出来,继而缓缓地趴到桌上,用额头抵住桌面。 大夫,又不舒服么?不行的话我去叫人——” 留山,”况烛虚虚地打断他的话,他肯定生气了,是么?” 留山抿著嘴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 我只是不高兴,所以才那样说的。”况烛低低道。 我知道。” 可是,那好像是件不得了的事情。” ……好像是。” 他说全太虚观的人都不信他……不信他什么?你可知道?” 留山一愣,轻声道:大夫,你远在冰心堂,有件事情可能未曾耳闻。” ……什么事?” 太虚观的传言。” 况烛抬起头,这几天好不容易养回了气色,此时又跌回苍白的原点。 留山一阵不忍,忙道:我讲完了,大夫你一定去休息!” 况烛一愣,无奈一笑,点点头。 留山放心讲道:据说,太虚观的掌门已闭关数月了。” 况烛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留山道:但是弟子们并不信。” 况烛忙道:不信什么?” 留山道:有传言说,其实宋掌门早已不在了,是他的儿子宋屿寒……为了……为了夺取掌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