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道:“好。” 但什么叫天天在外头晃。 我没有。 待陆无名走后, 陆追道:“多谢谷主。” “谢我做什么。”叶瑾警惕道, “我可没答应放你去冥月墓, 还是早些死心吧。” 陆追道:“我只想去看看那头现状如何。” 叶瑾嫌弃:“一个冥月墓,有什么好看的, 你还怕你不在, 他会出墙不成。” 陆追:“……” 陆追道:“正是。” 叶瑾道:“那也不许去。” 陆追试图动之以情:“倘若此时此刻在冥月墓中的人是沈盟主。” 叶瑾接话:“那我一定在家躺着吃吃喝喝,听曲儿看戏。“糜烂, 且糜烂。 纵观整个江湖, 只怕还没有谁能忤逆神医的医嘱, 从王城到江南,从当今圣上到武林盟主,都不能。 陆追长吁短叹,靠在树下透过层层树叶间隙, 看那小小的一方天。 他承认自己在有些时候, 的确有些任- xing -妄为, 有些不自量力。只是一封书信,心就已经飞去了冥月墓,哪怕只是看一眼,看一眼也好。可此举莫说是爹与叶神医,即便是阿六,只怕也不会赞成。 困难重重啊。陆追回到书房, 想继续研究那将明未明的相思局,却半天也静不下心,于是长叹一口气,蹲在树下看一行蚂蚁搬家。 这是他从温柳年那里看来的习惯,烦闷了或者不高兴了,便找一棵大树,端端正正蹲着,一动也不动。他先前不知道此举的乐趣在何处,这阵学着蹲了小半个时辰,依旧没发现乐趣在何处。 还腿麻。 大楚第一丞相,果真不是谁都能学。 陆追扶着树站起来,刚打算回房去喝口茶,就听叶瑾在他身后幽幽道:“当真这么想去?” …… 陆追在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温大人之所以喜欢在别扭时蹲在树下,不是因为蚂蚁搬家多有乐趣,而是因为蹲着显得比较可怜,每每这样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哥便会去将人哄起来,并且答应所有无理取闹的要求,要肘子给肘子,要羊腿给羊腿。 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就是这个道理。 在被叶瑾扶进厅中时,陆追对温柳年的崇敬更上一层楼。 屋中静谧无声,叶瑾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圈。 因为他方才回去想了想,若沈千枫此时此刻正在冥月墓中,且周围危险重重,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会一道去的。 虽然不熟。 但也要去。 况且这样忧心忡忡天天蹲着,伤病养好了,心病也就该熬出来了。 叶瑾目光深沉。 陆追道:“谷主?” 叶瑾问:“非去不可吗?” 陆追坦诚道:“若谷主觉得我这伤病不宜餐风宿露,倒也不是非去不可。可若后果不至于太严重,我想去。” 叶瑾严肃与他对视,许久之后方才道:“我考虑一下。” 陆追深深松了口气,诚心实意道:“多谢谷主。” 冥月墓,萧澜站在白玉夫人的墓- xue -中,正看着高台上的玉棺。 他白日里刚刚收到陆追的书信,里头详细描述了所有关于白玉夫人的传说与猜测,看那宛若熟睡的安然面容,全然想不到她曾度过了那般凄惨而又坎坷的短暂一生。 空空妙手站在下头,问:“你打算盯着他看多久?” 萧澜转身走下台阶。 空空妙手仔仔细细观察了他许久,直到确定人并无异常,方才道:“你真的没事?半分也未被她蛊惑?” 萧澜好笑:“听前辈的语气,似乎颇为失望。” 没道理啊。空空妙手的确有些沮丧,这沮丧与萧澜是不是自己的孙儿无关。纵横墓- xue -大半生,他自以为已天下无敌,可此时此刻却偏偏出了个白玉夫人墓,让他险些入魔,而对面的毛头小子却安然无恙,甚至能盯着猛看上大半天。 萧澜道:“上回就说过了,或许是因为我对她毫无杂念,所以才不会陷入迷阵。” 空空妙手被他气得翘胡子:“你爷爷我都多大年纪了,难不成还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萧澜解释:“她身上至少有一样东西,是前辈感兴趣的吧?” 空空妙手顿时语塞。 他的确想要那枚雪钻,戴在白玉夫人手上的,璀璨夺目,举世罕见,能令尸首百年不腐,生动如初。 疯了一般想要。 “好吧。”空空妙手坐在地上,“这回算你赢。” “我可不想与前辈比输赢。”萧澜蹲在他对面,“前辈想要那雪钻的话,就去拿吧。” 空空妙手一惊:“你说什么?” “我打算告诉姑姑这处墓- xue -的位置。”萧澜道,“依照我对她的了解,这雪钻她一定会拿走。” 空空妙手陷入了犹豫,又扭头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玉棺。 他虽对女色毫无兴趣,却痴迷珍宝,自然也对一切美好的,精巧的东西都倍加珍惜。拿走雪钻,就意味着玉棺中那容颜绝世的美人将要化为灰尘,他不舍,也不忍。 萧澜道:“我只是提醒前辈,若不愿意,那便让它留着吧。” 空空妙手面露焦虑之相。在原地背着手走了几圈,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几步奔向高台,伸手欲拿那雪钻,却又猛然顿住,最终还是两手空空回到了原地。 萧澜道:“看来前辈是不想要了。” “我要。”空空妙手咬牙道,“让你那姑姑去拿吧,她拿了,我也能取回来。这毁了美人的事,我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