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姿色虽不差,可在清贵如玉的公子面前,就犹如低入泥土中的粉尘。 先前她不过险些碰到他,就惹怒他了。 那她这条命,还能做什么? 莺雀儿拼命思索,房中陷入沉寂。 瞬间的安静,仿若将时间拉长。 她学会的,除了以色侍人,与风月场的那些小伎俩,便只有萧妈妈找人教她的那些技艺了。 虽算不了上乘,可替萧妈妈接过的那些灰暗生意,她都做得很漂亮。 虽不觉得公子这样的贵人,能看得上她这些不值一提的技艺,可她已没有更多了。 她慌乱的眼神安定,孤注一掷般抬头直视公子,言辞恳切。 “莺雀儿唯有一条贱命,今后只要公子吩咐,愿替公子做任何事!” 只要公子肯救小山,便是他指着虎xué刀山,她也去。 沈青洵搁下杯子,眯起眼。 这是啼莺的眼神。 有了开刃的迹象。 莺雀儿万分煎熬中,等到了公子一个“好”字。 一口气松下,方察觉双手已被汗浸透了。 钟全见少爷示意,点头出去了。 先前莺雀儿战战兢兢讨好又抚琴时,在他看来,只不过一寻常烟花女子。 可方才所见气势,令他些许诧异。 钟全已明白少爷为何而来了。至于莺雀儿,也是株好苗子。 少爷的眼光总是错不了的。 安公公出了潇香楼,刚让人将小馆儿绑好,要塞入马车中,便见萧妈妈追来。 听了两句,脸都黑了。 什么意思?从他手里要走了一个,又来要另一个。 对方今夜是成心与他为难不成? 他又怒又气,看了眼那个gān爹定然会喜欢的小倌儿,憋闷得快能呕出血来。 可定安侯府的公子既开了口,再气他也无可奈何。 虽仗着喊柴德武一声gān爹,寻常人都不敢来得罪。 但安公公到底只是个奴才。 他绷着张脸摆摆手,将小山丢回给潇香楼,没好气地向萧妈妈要了先前挑的那个小遥。 时候不早,再拖延下去,他怕gān爹拆了他骨头。 萧妈妈立马让人去将小遥带来,又好言哄了半天,才见安公公脸色软和下来。 管事的来时,小遥还沉浸在喜悦中。 正是他,知晓安公公来了,便故意骗了小山出来撞上。 虽然不想承认,但小山确实有副好皮囊,只要他被瞧见,就一定会被带走。 都是小倌,他靠着他姐姐,有吃有穿,还不用侍奉客人,能在青楼里待成个小少爷,凭什么? 小遥嫉妒得发狂。 可还没高兴多久,却从前来的管事口中得知了噩耗。 管事的早有准备,见他想跑,立马让人将他捆了个结实。 将小山带回后,钟全遵照少爷吩咐,去向潇香楼赎了二人。 太过突然,又是莺雀儿,萧妈妈一时有些不舍。 但对方身份不宜得罪,何况还给足了银两。 她让姑娘们学那些个技艺,说到底为的不也是这个。况且莺雀儿自己也点了头。 取来身契后,钟全便安排姐弟二人收拾,离开潇香楼。 沈青洵今日救下莺雀儿姐弟,实属碰巧。 但同前世的啼莺相比,显然还需一些日子打磨。 他将人丢给钟全去安顿后,就先回了侯府。 莺雀儿没想到公子竟会买下她与弟弟,道别萧妈妈后站在潇香楼外,宛如做梦一般。 公子走前还赐了“啼莺”的名。 今日若不是有公子,她根本不敢想她与小山会遭遇什么。 她拉着弟弟,心中暗下决定,从今往后,便是抛却性命,她也定要竭尽所能效忠公子,报答再生恩情。 …… 沈青洵一回府,便听院中下人说,两个时辰前宋初渺有让素夏来找过他。 不知有什么事。 他看看天色,这么晚了,想来她应该已经睡下。 但还是直接转了步子,往宋初渺的院子去。 宋初渺还没睡,抱着本书靠在小榻上翻动,带了几分倦意的双眼时不时眨一眨,挤出一丝困意勾出的泪花。 这几日除了习字,她也开始看书。 今晚翻了几页,生出一些疑问,便想问问表哥。 可素夏却说表哥不在府中。 她不知道表哥何时会回来,就想着等一等,之后看书又入了神。 素夏见晚了,来催了两回,她都没肯放下。 既然已等了一晚,再多等一会也不打紧。 直到院中忽然出现表哥与素夏的说话声,宋初渺才从书里抬起头来。 沈青洵没想到她还没睡,素夏边引他入内,边说姑娘是看书起兴致了。 他想起之前由她从书架上抽走的那几本。 不是什么浅显易读的,但看她似乎喜欢,就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