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苑,孔昊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语,披头散发的花昔梦声泪俱下的推说冤枉。 洛儒君一阵头大。 半个时辰前,辛云霜派人来找他,让他想办法将辛放引到百花苑,他虽然内心拒绝,但毕竟有把柄在她手里,只好顺从。 哪知一进门,就看到了香艳的一幕。 现在他走也不是,不走也尴尬,只能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当背景板。 辛放咬牙切齿的说道:“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花昔梦哭诉道:“是孔门主突然来了百花苑,一进门就把我......把我......宫主真的不关我事啊......” “贱人!你说他对你用强,那香炉里的催情香是怎么回事!” 先前花昔梦还跟他说来了月事,不能陪他,现在都成了笑话。 原本就是为了勾引辛云清,花昔梦慌了。 “一定是有人害我,宫主您相信梦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孔昊来这.....” “贱人,不是他,还有谁!”辛放一脚踹翻了香炉,恨不得将花昔梦碎尸万段:“来人,将她丢进含春楼,从今天起让她开始接客,至死方休!” 含春楼是天魔宫用来安抚最下层杀手的青楼,没有女子能在那里活过一个月,进了那里,相当于判了死刑。 花昔梦吓得瘫坐在地上,咚咚咚的磕头求饶:“宫主看在我服侍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您饶了我.......” 可辛放眸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对着走进来的天魔卫说道:“带下去之前先割了她的舌头!” 这个贱人敢给自己带绿帽子,他要她生不如死! 天魔卫抽出一把匕首,面无表情的向着花昔梦走去。 花昔梦惊惧连连,可任凭她如何挣扎,鲜红的舌头还是被人利落的割下,她两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孔昊见此倒吸一口凉气,酒意也醒了大半。 终于,百花苑里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就剩下了辛放、洛儒君和孔昊三人。 诡异的安静维持了片刻,辛放强忍着心头杀意,沉声开口:“说,怎么回事!” 孔昊自然也知此时不能善了,但他却还是希望辛放可以看在他为了天魔宫操劳多年的份上放他一马。 他抬头看向辛放,面上再无往日的张狂。 “一切都是我鬼迷心窍,但凭宫主发落。” 今日他原本想找花昔梦对质,哪知却遇上了门中几个手下在喝酒,他心中郁闷便也跟着喝了几杯,可后来不知怎么他就走到了百花苑,做了那荒唐事。 他清楚自己被人算计了,但也只能暂时将事情承担下。 若是不承认,辛放就会往下查,若是因此查出辛云清才是前来赴约的人、花昔梦是他的探子。 辛云清被扒出来,那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事情已然发生,他想逃过这一劫,唯有辛云清可以让他东山再起。 辛放冷哼:“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亲兄弟,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孔昊是罗刹宫最早倒向他的人,天魔宫的发展少不了他,可也就是这种功劳,让他这么多年来行事张狂,将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 辛放又道:“当初我们一起创立天魔宫,我为你挡了一刀,你也为我挡了两刀,你说过我们是生死兄,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刹宫势力大,即便他娶了少宫主慕容嫣然,又有很深的算计,但想要撼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岂是那么简单? 记得他的意图被宫主慕容强识破,遭其追杀,是孔昊背着受伤的他逃出三十里,他方才捡回一条命。 所以这么多年即便孔昊张扬,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欠他一条命。 “朋友妻不可欺,你若喜欢女人,我送你都行,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孔昊涨红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女人也就罢了,但你最不能该的就是触碰我的底线,私自在外豢养门派,孔昊啊孔昊,我真是看错了你!” 孔昊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辛放竟然知道了所有。 辛放冷笑道:“用天枢门来豢养白英门,这是三十前我早就玩儿过的,你知晓这是我的逆鳞,可你却明知故犯,你说我该如何发落你!” 看着辛放眼中浓烈的杀意,孔昊心头一紧。 白英门本是他一个远方亲戚万强所在的小门派,初始他将万强推上了帮主之位,后来见万强在混的如鱼得水,就开始生出了其他心思。 “怎么不说话了?孔昊,我要一个解释!”辛放眸光似刀。 孔昊垂着脑袋,涩然开口:“宫主,若是我说早就没了那个心思,您信吗?” 他的确想效仿辛放当初所作,可他没有那份智谋只能小打小闹,最近两年更觉身心俱疲,他已经生出放弃的心思,不想却被还是被辛放发现了。 辛放沉沉默不语,只是坐在上首睥睨着他,直至空气中的温度都下降到冰点。 孔昊脑海中天人交加,后背上渗出了一层细密汗水。 微凉夜风吹进来,他哆嗦了一下,只觉长夜漫漫。 终是洛儒君打破了沉默:“宫主,孔门主也是一时糊涂,宫主您重情重义,不如就放他一马。” 辛放皱眉看了洛儒君一眼,阴沉着脸没有接话茬。 反倒是孔昊听了这话,心头多了几分感激。 洛儒君继续说道:“宫主,孔门主跟您是过命的兄弟,念他是初犯不如就饶他一回,大不了这次重重的罚他如何?” 辛放瞪着洛儒君,见他面上始终带着三分笑容,不由皱眉,沉吟片刻。 “看在洛先生面上我饶你一命,以后天枢门就教给孔云落,从即日起你闭门思过,若是我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你该知道什么下场!滚!” 月色凄清,地面上还残留着那条凉透的舌头,鲜红的渗人。 辛放不悦的看向洛儒君,沉声道:“给我一个解释。” 杀魂殿里,辛云霜疲惫的打了个哈欠,落雨抱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 “主子,夜深了,您多穿一些,当心风寒。” 辛云霜放下书,抬头问道:“凌霄回来了没有?” “在外面候着呢。” “让他进来。” 一身夜行衣的凌霄快步走了进来,行礼:“主子。” 见他唇角满是死皮,辛云霜道:“坐,落雨给他倒杯茶。” 凌霄接过落雨递过来的茶盏,牛饮了一口。 “怎么样了?” “花昔梦被割了舌头,孔昊安然无恙。” 落雨眸中微讶:“孔昊竟能全身而退,太不可思议了,宫主何时变得这么大度?” 辛云霜摇摇头:“不是他大度,是因为一个人。” “主子说的是谁?”落雨追问道,凌霄也狐疑的看了过去。 辛云霜笑了笑:“咱们天魔宫的那位智多星啊,有洛儒君在黑的也得说成白的。” 凌霄不解:“可他和孔昊没什么交情?” “哪有这么简单,他是想三面做好人。孔昊是辛云清的人,保住孔昊自然就给辛云清一个面子,父亲带了绿帽子,可杀了孔昊必定会有传言,唯有暂时息事宁人才能保住父亲名声,至于最后......还记得孔云落吗?” 凌霄点头:“记得,是个大义灭亲的狠角色。” 辛云霜笑了笑说道:“落雨不是说他今天进了灭神殿?以后天枢门门主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 孔云落此人看着其貌不扬,但却也不是个草包怂蛋。 “不会吧.....”凌霄皱了皱眉头。 辛云霜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 “这些年七星门各自为政,实力一天比一天大,父亲早就颇有微词,而天枢门作为七星门之首,势力更是不容小觑,若是父亲开口让孔云落这个时候接手,孔昊不敢不从,同时孔云落得了门主之位,势必会对父亲效忠,也会念着洛儒君一番情谊。” 凌霄皱眉说道:“可孔昊经营天枢门多年,长久下去又怎会甘心?” 辛云霜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道:“孔昊活不过一个月。” 杀魂殿外,落雨将凌霄送到了门口。 “落雨等等。” 凌霄伸手拦住了落雨的去路,竟一时不察拉住了她的手腕。 落雨顿时羞红了脸颊,连忙后退:“你.....你做什么?” “额......其实......”黑暗中凌霄那张俊脸上也染上了些许赧然。他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暗红色的锦盒塞进了她手里:“这是我在江宁的时候见到的一对耳坠子,我看着不错,送你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落雨想要去追,可凌霄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她红着脸打开了锦盒,月色如霜,一对湖水蓝的耳坠子静静的躺在柔软的绒布上,散发着淡淡幽光。 她盖上盒子,羞赧的回了殿中。 一进门,辛云霜笑道:“看来我们落雨好事将近,距离我给你盖红盖头不远喽.......” 落雨脸上红晕更浓:“主子莫要打趣我,我和凌霄没什么的。” 辛云霜笑的眉眼弯弯:“就算有什么,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夜深了,您还是赶紧休息吧。” “好好好,我说了还不成.....”辛云霜笑着摇摇头,继续将视线转移到书上。 落雨的心跳却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温柔的烛火下,让她原本普通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娇媚之色。 青松苑里,辛云清烦躁的站在窗前走来走去。 罗小宁将茶水一遍遍加热,担忧的看着他。 姚陆匆忙而归。 “主子,有消息了。” 辛云清猛地回头:“快讲!” “花夫人被割了舌头送到了含春楼。” 听到这里,原本低头斟茶的罗小宁手上一顿,杏眼中多了几分得意和狠辣。 辛云清半晌才说道:“可惜了。” 好不容易安插一个探子,就这么毁了,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精力才能培养出新的。 花昔梦原本就是个暗棋,寻常也只是让她吹吹枕边风,求得就是个细水长流,不想就这么早的废了。 辛云清追问道:“孔昊如何?” 姚陆想了想说道:“倒是不见孔门主身上有伤,可以说是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辛云清口中重复着这四个字,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预想孔昊不死也得扒层皮,就这么轻松离开,完全不符合常理。 “看来我只能明日去天枢门走上一遭了。” 次日午后,趁辛放不在宫中,辛云清去了天枢门,还未走进大门,就被门人拦了下来。 姚陆怒声呵斥道:“放肆!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大公子!” 门人缩缩脖子:“大公子,并非小的故意为难,我们门主说了以后前来拜访之人都要报备请示。” “胡说,孔门主什么时候下过这种令,分明是你故意刁难!” “小的句句属实,是门主说了现在不比老门主,就得新人新气象,所有规矩都要改。” 辛云清皱眉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老门主?” “自然是孔昊孔老门主。” 辛云清心头一沉:“说清楚。” “半个时辰前,老门主就下令以后门中一应事情全部由新门主负责,他近来要闭关。” “那新门主是谁?” “二公子孔云落。” 话音未落,辛云清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原来是大公子来了,我还以为是何人竟在大门口吵闹。” 辛云清回头,便见孔云落身穿一袭绛红色长袍,虽然依旧五官平平,肤色黝黑,但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辛云清脸上又浮现起那习惯性的淡笑:“是我消息不灵通,不想这天枢门已经改换了门庭。” 孔云落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大公子说笑了,天枢门乃是天魔宫七门之一,无论何时都是如此,又何来改换门庭一说呢?” 孔云落对自己有敌意,辛云清眼底划过一抹阴鹜。 原本想借此可以收揽天枢门的势力,现在看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孔门主说的是。” 孔云落又后知后觉的拍拍额头:“瞧我,竟让大公子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