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变化得太快了。 朱韵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套房子,然后着手工作的事。找工作对朱韵来说并不事,不chuī牛的说,她的实力可以应聘大多IT公司。母亲一直想让她去国有企业,觉得这样工作也更稳定些,但朱韵没同意,一直自己单gān。 就这么又度过了近一年的时间。 因为时间较自由,朱韵可以在生活里安排很多其他事。在某个夏末,她去拜访了一位老朋友。 整片华夏大地上,能被朱韵成为老朋友”的一只手就数的过来,想想也悲催。 朱韵驱车来到市中心一片高档别墅区,这里安保严格,她被堵在外面,打了足足七个电话才将睡梦中的任迪叫起来。 任迪大三的时候离开校园,带着几个乐队成员走南闯北东飘西dàng,沉淀了两年后,由她作词作曲的一首《轻红》唱遍大江南北,乐队也由此曲命名,一直火到现在。 朱韵来到任迪的别墅,一脚踏入,瞬间皱紧鼻子,整个房子像灾后现场一样,散发着一股怪味。任迪经常外出,行李箱就堆在门口,脏衣服扔得到处都是,茶几上是吃剩下的外卖盒,还有成堆成堆的空酒瓶。 朱韵冲楼上喊:任迪?” 没动静。 她又叫了两声,任迪?” 喊什么喊。” 朱韵回头,看见任迪从厨房晃出来,披头散发,上身套着宽松白衬衫,下身只穿了条内裤,光着脚在大理石地上吧嗒吧嗒地走。她从冰箱旁抽了瓶啤酒,灌了大半瓶才勉qiáng把眼睛睁开。 你这都不拉窗帘的?”朱韵环视一圈,明明大清早,屋里一点光都没有。 任迪懒懒嗯了一声。 趁着任迪醒觉的功夫,朱韵把会客区整理了一下,期间房子里安静得可怕。这栋别墅少说也近五百平,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朱韵回头问:乐队其他人呢?” 任迪冷笑一声,不知道。” 她一瓶酒下肚,好像还觉得不过瘾,又去拿了一瓶。 别喝了。”朱韵说。 任迪反应有点慢,朱韵直接过去拿走酒瓶。任迪身上酒味很重,应该昨晚就喝了不少,她一双微醺的眼睛看着朱韵,大概是朱韵的神色过于严肃,她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朱韵无奈。 她想起之前,她出国刚两年的时候,奶奶八十大寿,她回国庆祝。那时任迪的乐队刚火起来,演出不断,但她还是抽出一天时间跟朱韵见面。 当日任迪很累,她几天没有好好休息,朱韵将见面的地点临时换成了酒店,她们并排躺在chuáng上,谁都睡不着。过了一阵朱韵不自觉地哼了一首曲子,任迪笑了。 你喜欢这首歌?” 喜欢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它取这个名字么?” 知道啊。” 任迪扭过头看她。 当年图书馆的天台上,朱韵忙着写代码骂李峋,任迪在一旁高贵冷艳地弹吉他,她们度过了无数个轻红色的huáng昏。这是后来为数不多能让朱韵想起就会心一笑的画面。 任迪看了她一眼就转回头,两人一起盯着天花板。那酒店很高级,墙壁上贴着浅色的印花壁纸,头顶的水晶灯晃得人想流眼泪。 那次见面,任迪虽然看起来很辛苦,但远没有现在这样疲惫。 是金城么?”朱韵试着问。 金城是小六子的本名。当年那个被李峋戏称小妞儿”的人,现在是轻红乐队人气最高的成员。时代变得很快,不知从何时起,金城这种长相yīn柔雌雄莫辩的人占据了大众的审美。 任迪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冷淡,没了酒,她便点了支烟。 任迪离开学校那年就跟金城在一起了,这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任迪很傲,有时她那股劲上来比李峋还让人头疼,大家都不相信那个瘦弱的金城能追到她,可他们就那么在一起了。 你们也六年了吧。”朱韵算了算,挺久了。” 任迪抽着烟,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人是会变的。”她笑着问朱韵,你说这世上不能‘同甘’的人多,还是不能‘共苦’的人多?” 都很多。一直过得好,忽然不好了就会出问题。如果一直过得很苦,忽然变好了也容易出问题。” 没错。”任迪轻描淡写地一笑。任何感情都扛不住时间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