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简想这应该也跟邬临寒的记忆有关。 身后传来车轮碾压在路上的声音,徐简回过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跟前。 “小寒,上学了。” 马车里探出一个男人,徐简试图看清对方的脸,但不幸,对方的脸也是模糊的。只是从依稀的轮廓中能看出,应该是个年轻,且英俊的男人。 邬临寒不发一言,背着他的小书包爬上了马车,在车厢的另一端坐下。 徐简也跟了上去,车厢里昏暗一片。 “你妈妈,她对你好吗?”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邬临寒脖颈处的烫伤,问道。 “嗯。”邬临寒坐在窗边,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外面。 马车摇摇晃晃,男人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小寒,你恨叔叔吗?” 邬临寒摇了摇头。 男人低笑,“也对,你的父亲充满爱,你怎么会被她所控制。小寒,叔叔相信你。” 这是徐简第一次听到关于邬临寒父亲的信息,然而只有这么一点,接下来画面忽然一转,竟已到了幼儿园。 徐简先是一怔,随即一喜。 这一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幻境跳跃的情况。一般幻境开始跳跃,这说明幻境人的意识已经开始在自我挑选回忆,也是清醒的征兆。 - 这个幼稚园里一看就是贵族幼儿园,邬临寒被老师牵着走进教室,大家就都看着他。 “今天我们迎来我们的新朋友,小寒,跟大家介绍你自己。”女老师亲切地笑着说道。 徐简站在窗外,看着讲台上的邬临寒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满脸老父亲的微笑。 “大家好……” 徐简正满脸笑容看着,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 是幻境模糊处理。 邬临寒醒了? 徐简蹙起眉,因为这看上去是邬临寒在故意对他隐藏信息,他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摇了摇脑袋,四周的声音才重新钻进耳朵里。 只可惜邬临寒已经介绍完,在老师的牵引下走到前排坐下了。 “今天我们开始学拼音……” 徐简很无聊,窗户外面都是黑暗,他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走进教室,在邬临寒面前晃来晃去。 他原以为这段记忆一直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是听了快半节课也无事发生。徐简甚至打起了瞌睡。 - “……你妈妈是贱女人!贱女人的儿子!去死吧!” 徐简忽然被一阵巨大的骂声吵醒。 他睁开眼,仍旧是在教室里,然而不知为何,邬临寒被围在了中间。他坐在地上,周围的学生将他团团围住,门口甚至还有其他的家长。 “去死!去死!贱种!” 滔天的骂声迎面扑来,徐简愣了好一片刻,才发现了被几个大男孩推搡着踩在地上的邬临寒。 “邬临寒……”徐简慌张地叫出声。他很焦急,邬临寒怎么不还手呢?他受伤了吗?为什么躺在那里任人打骂?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大概意思是说谁来了。 由于幻境处理,徐简没听清楚到底是谁。但从周围迅速褪去的人潮来看,来的人应该身份地位都很高。 “小寒!” 听声音,是送邬临寒的叔叔。 周围的人似乎都很怕男人,男人一言不发,把邬临寒抱起来交给旁边的保镖,径直出了教室。 徐简跟随着邬临寒和保镖走到- cao -场上,路过办公室,看到里面邬临寒的叔叔似乎在大发雷霆。 有人不断地道歉:“您误会了,我们老师没有透露他的身份,是他自己说他叫……是,是我们的错,请您息怒……” - 邬临寒重新坐上了马车,他叔叔应该是在处理学校的事情,他是由保镖护送回来。马车里还有一个奶妈,一路上不停地逗他说话,帮他整理好衣服上的污渍,但邬临寒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徐简有些担心。 直到下了马车,走到别墅前,邬临寒的表情才好了一些。 徐简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女人在那里等着。 “小寒,幼儿园好玩吗?小朋友们对你好吗?” “好。” 邬临寒的小胳膊紧紧搂着女人的脖子,绝口不提那些辱骂。 晚上,女人帮邬临寒洗澡,发现他身上有新的伤口,十分震惊。 “小寒,难道我……”女人慌乱地说道。 “不妈妈。”邬临寒开口,“跟你没关系,这是我在路上摔的。” 仿佛怕女人不相信,他看着她的眼睛,强调道:“妈妈很好。” 女人眼里有复杂的情绪,疼痛,不忍,最后都只是隐忍为笑容,“小寒也很好。” “妈妈,会一直陪着我吗?”邬临寒抓着水中的黄鸭子,忽然问道。 在背后替他搓背的女人动作一顿,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妈妈,今晚不陪我一起吗?”邬临寒被包好了小睡衣放在床上,见女人打算往外走,坐起身问道。 女人笑了一下,“小寒上幼稚园了,是男子汉了,以后要自己一个人睡。” “……哦。” 女人走后,徐简能明显感觉到邬临寒的不开心。 小家伙躺在床上闷闷不乐,盯着窗户外的月亮看了好久,最后拿手背抹了抹眼睛。 “……我不要做男子汉。” 徐简听到邬临寒小声地嘟囔,他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回头看到邬临寒缩在那里哭的整个身板儿一抖一抖的,差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