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剑jiāo在左手,飞天盯着右手看了又看,看了还看,看了再看……一脸黑线地看了半天,得了结论……还是看不出手上什么地方能把这剑藏起来! 剑在左手中颤了颤,它好像知道飞天心中疑问,点点流光闪动,倏忽间化成了一道银芒,没入右手掌心里。 啊——”飞天这次是真的叫出声来了! 汉青极快地跑了进来,就看到飞天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看啊看。 殿下?”他慌张地问:您怎么了?” 飞天呆滞地看着他,又看看自己…… 怎么解释? 飞天抖抖手,再抖抖,并没有东西掉下来。 殿下不舒服么?”汉青着紧着问:我去请舟总管来?还是去请天医来给您瞧瞧?” 飞天摇摇手,有气无力:都不用……我就是吓着了。” 吓着了?”汉青搔搔头,清秀的小脸儿上全是不解,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明白这空旷的练武场上,有什么能把飞天吓着了。 老实说,飞天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把搞怪的藏在手心里的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汉青一头雾水的走了,飞天想再去摸地下那把剑的时候,手心微微的刺痛,几乎要仰天长叹,双盈剑又光芒四she的从他手心里冒了出来。 大哥,你喜欢捉迷藏是不是?”飞天冲它扮鬼脸。 而这把漂亮的长剑,只是静静的躺在他手心里。 怕了你!” 好像它不愿意他摸别的剑似的。 那就拿你来练习好了!哼,小样儿的,摔了碰了折了,可不要哭。 飞天握紧剑站起身来,从起手式起一招一式地练起。 真的……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剑在和心……一起跳动…… 剑法越使越顺手!身法越来越轻快!总觉得有股力量急欲挣脱困缚冲天而起!飞天剑越挥越快,几乎是足不沾地的在练武场上腾跃纵舞! 这是……谁的身体?谁的剑法?谁的? 是他,还是飞天? 他又是谁?是什么都懵懵懂懂的自己?还是有过轰轰烈烈往事的飞天? 动作停了下来,呆站在练武场中,飞天苦苦的问自己,可是找不到答案。 晚饭的时候,星华派人传信,说是晚上约去见面聊天。 传话的人说地方飞天殿下知道。 知道是知道……也觉得比武是件很吸引人的事,这里的生活实在沉闷单调。但是,飞天却对传话的人说,转告星华殿下,不想去。 星华还没有什么……想到会再见到杨公子,却有本能的抵触。 记忆中有许多的他。 曾经和少年jīng灵一样的他,并肩练剑,纵马长街;曾经言笑无禁,一起去捉弄大祭神;曾经学着大人,焚香跪拜,说要做好兄弟,一生一世不相负;曾经他哭着说,喜欢上了辉月,如何是好;曾经刻意的冷漠,渐行渐远;曾经……被他伤害。 许多许多的记忆的碎片,叠叠错错,让飞天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他。 前一天的夜里,行云还那样笑着,手把手教他用剑。 可是,现在…… 却不知道该把他在心中,定位成什么人。 朋友?知已?仇人?……还是其他? 谁欠谁,谁负谁,谁伤谁,一切都像云里雾里,看不清楚。 想想不得要领,反而头痛,飞天索性不去想。 白天吩咐舟总管的事总算有着落。只说是有人学医,不明说是谁学,把一位久享盛名的天医请来,讲医理、药经、针法。 汉青和几个飞天殿中做事的人一起,每晚一个时辰,也有功课留下,看药、识药、背方子。 汉青一直战战兢兢,说了三四次,才挺直了腰听他的医课去。 飞天跟舟总管好言好语地商量了,请他给演练了一遍剑法看看。 他的无忧剑……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却与听说的也不一样。 招式并不见得多华丽,却让人觉得来无痕去无处,完全不知道下一招将是什么来势。 去巡边?”飞天连忙掏掏耳朵以确定自己没重听。 是的,明天就出发。”辉月微微一笑:整理下行装,明天早上在西城门边会合,从西边开始,要巡完整个上界……就算骑天马,大约总得半年的功夫。” 咦?为什么…… 当然不是认为三殿就可以吃闲饭不做事,但是身体……状况还不太稳定……那把时隐时现的双盈剑整得他成天看什么都哆哆嗦嗦生怕见鬼,连端着饭碗吃饭,都怕那碗会突然扑上来咬人一口。 实在有点草木皆兵。可是没办法……被那剑吓怕了。 这一路的事情不少呢。”辉月淡然说:西边有三族希望我们为他们祈福祭神。南边的枫城重建,新旧城主jiāo任,我们得去观礼。北边与妖族接界的地方有些动dàng……西边可能会省事些,所以先去那里。” 骑马去?坐车去?”飞天认命地接受现实,出公差就出公差吧,权当去考察一下现在身处的环境,顺便旅游。 骑马快一些,不过坐车会舒服点,你身体……”他顿了一下,还是坐车去吧。” 飞天不着痕迹的深呼吸松缓心情:就我们吗?星华不去?” 他也去,不过我们不走一条路线。他先去北边,那里情势不明,他先去探看。回来我们在枫城那里碰面。” 辉月喝了半杯茶,把该jiāo待的事情一一jiāo待了,就告辞走了。 呼……飞天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辉月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呼一口。像是玉琢雪堆出来的人……生怕冒犯他。 舟总管刚才一直站在门边,应该是都听到了。反正飞天对该整理什么行李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跟他客气两句,都拜托给他。 汉青那边倒是费了点功夫,先是一定要跟去服侍,怎么说都不肯听。 要不是说舟总管有办法,两句话就让他乖乖安静下来了,可是还揪着飞天的袖子,让他保证一路上好生照顾自己,不要逞qiáng不要胡闹,别惹辉月殿下不高兴。 听听,别人家的下人敢这么对主子训话么?不过,飞天也不把他当成下人就是了。 感觉……汉青像一个小弟弟,天真热情,让人想要好好照顾他。 而舟总管呢…… 飞天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涩感。 知道自己很一厢情愿,当初竟然有勇气说出请你帮我成年”的话,实实在在是勇气可嘉。 每次他来说话回事,都是很有礼的微微低头,飞天也是闷头大发财……乍一看倒像是两个人在拼命找地上有没有谁掉的钱…… 殿下要早些回来……”汉青结结巴巴的用一句话结束他的长篇大论:我,我等殿下回来为我成年!” 飞天一脸黑线……这小家伙怎么老也忘不了这个啊! 虽然和辉月一起出差……勉勉qiángqiáng可以算得上有美偕行,不过这个美色……很气质超然,不可亲近,也不算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 满腹心事,他晚上居然还睡得很熟。 一大早飞天就被汉青从chuáng上挖起来梳洗穿戴,舟总管过了一时也来了,站在一边挨项的说预备了什么上路的东西。 终于一切收拾停当,飞天嘴巴张开又闭上好几次,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们多保重,我很快回来。” 汉青眼圈红红,扁扁嘴,要是飞天再多说两句,他说不定就会哭起来。 舟总管则是万年从容不变的一号表情。 把车帘放下,车子平稳的驶出去。 辉月的车马已经在城门出口那里等待,飞天奇怪的是星华居然也在。他不是不同路的么? 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星华笑着把飞天从车上拖下来:你还真当自己是久病卧chuáng了?出个门儿还坐车?别丢我们三殿的人!看见没,我给你挑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天马,你骑着一准儿的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