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他们气氛凝重,谢照也跟着揪心。可惜又没有监控,谢照心道,可见科技的发展还是好处多多。 段白衣瞥了她一眼,忽然开口:“我有一法,可以看见他们生前最后一幕的记忆。”段白衣说这话时目光望向谢照。 谢照被看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便听见段白衣喊她的名字:“阿照。” 谢照心里一颤,她别开视线,咳嗽一声。 “魂灯。”段白衣说。 谢照点点头,唤出魂灯来。 段白衣说:“按我说的做。” 谢照按着她说的,念了一段法术,魂灯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忽然散出一阵光,投到旁边,显现出一幅图像来。 谢照:……高级啊。 图像中是新月派死去的两名弟子,正在水潭边有说有笑,身旁还有另外的人,看衣物样式,是青桐派的人。 图像很短,不过片刻的画面,便戛然而止。 新月派的弟子怒气冲冲,剑指青桐派,说:“你们青桐派与我师兄何怨何愁,要下此狠手?” 青桐派为首的是位女子,她在他的剑尖只下也不卑不亢,“你也说了,我们无冤无仇,那这么做有何意义呢?” 那人表情狰狞,手中的剑都在颤抖,最终还是放下了剑。 青桐派的姑娘又说:“何况我们青桐派弟子一直都在一处,也没有时间下手。而且你看身形,我们门中也并没有这样的。”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倒是让人信服。 谢照多看了她几眼。 人群之中又不知是谁说:“会不会是魔修邪修混入了我们之中,意图不轨?” 这话就像一颗大山石掉进池子里,砸出了巨大的水花。 尽管陆如风当场便否认了,但在当天下午,已经传遍开来。 所有人都暂作休整。 第二日,谢照听说,新月派的人退出了此次历练,已经带着遗体回去了。 他们的离去,更加剧了流言纷扰。 李润还小声询问谢照,他们要不要也退出。 谢照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走,倒显得更加怪异。别人只会以为,若不是心虚,那走得这么急gān嘛? 他们闲俞派不退出,自会有别的门派退出。 是一个也很小的门派,叫红山派。为首的是一个满脸胡子耍大刀的大汉,他闹着嚷着要退出,陆如风劝都劝不住。 当时已经排查了各个门派,各个门派都没有与画面中相合的背影。而尸体上,连个怀疑的伤痕都没有。 这事根本无从查起,所以新月派才当即就走了。 那大汉不依不饶,一定要走,陆如风拦不住,只好让他们走了。 他们一走,便有猜测说他们是凶手的言论传出。 谢照低着头,沉默地烤着自己的玉米。 之后人心惶惶,这历练也练不下去了,惊鸿派几天之后,便宣布提前结束。 而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谢照躺在纸鸢上,带着眼罩。这一段时日发生的事情让谢照心神疲惫,为深渊之下那个苍老的声音,为那处无名的阵法,为那两个死去的人,还为她自己的不可说的梦…… 总之,一路沉沉睡去。 回到闲俞派,正是三月初一。 雪早已停了,chūn暖花开,莺飞草长。 谢照从纸鸢上一跃而下,深吸了一口气,得到了暂时的欢愉。 门口的泥巴广场被铺上了一层青石板,谢照一脚踩上去,都有点不敢认。 徐显他们不知在哪儿,只有旁边跳出来的几只jī呵呵哒地叫着。 有一只jī振翅高飞,从谢照头顶飞过,吓得谢照捂着头逃窜,被一阵嘲笑。 谢照先是洗了个澡,而后从菜棚里挑了一根huáng瓜,上了一闲山的山顶。 山顶上有一张桌子,谢照从法术泡了壶热茶,自顾自地看远处山峦云海。 在这里,人的生命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 长到如山崖那株松,短到如松上此时此刻的云,下一秒便散了。 “你在想什么?”段白衣的声音忽然出现。 谢照有些感慨,“想很多事。比如,人死了会怎么样?转世投胎?还是消散于天地之间。” “想那片云散了,又会去哪儿?” “想菜棚里的橘子什么时候熟?” “想为什么这么多人对惊鸿派趋之若鹜?” “想我什么时候会死?” “想这里一千年前是什么样子?一千年后又是什么样子?” 谢照抿了一口热茶,叹一口气,坦白道:“师姐,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忽然地开口,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很想说,就说了。 段白衣许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