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簪笔含含糊糊地说:“回元府。” 容殷涣道:“来人,送元大人出宫。” 容殷涣觉得乔郁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他偏头,发现乔郁根本没看他,而是在看扶走元簪笔的人。 容殷涣更奇怪了。 乔郁伸手拂去官服上的褶皱,在整理膝盖的位置时,他动作顿了顿。 “回去吧。”乔郁道。 小太监依言把乔郁推了回去。 …… 刘长宁回宫宴时只看见了乔郁一个人,不见元簪笔。 她落座,刘安平憋着笑给她敬酒。 刘长宁接了,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见元大人?” 刘安平终于憋不住了,一边笑一边小声说:“听乔大人说元大人喝多了,撞到了山石上,回家诊治去了。” 刘长宁嗯了一声,道:“为何不请太医。” 刘安平道:“乔大人说请了,乔大人都回来了,才看见太医急匆匆地赶过去。” 乔郁或许是收敛了,没当众说过去收尸。 刘安平道:“乔大人还说他没告诉太医不用过去了,看看太医会不会以为伤者自己跑了。” 刘长宁余光瞥了眼乔郁。 乔郁正在和不知道什么人相谈甚欢,眉眼俱是笑意。 美人与美酒总是类同,望一眼好像就醉了。 刘安平看了一眼乔郁,又转了过来,低声道:“若是,若是陛下当真要我嫁给元大人,我能如何?” 刘长宁道:“元簪笔不是良配。” 刘安平正要点头,刘长宁道:“乔郁更不是。” 元簪笔就算罢官也就是赋闲在家罢了,乔郁若是失势,一定会死无全尸。 刘安平赌气道:“为何?因为他性格张扬不受好些人喜欢?乔郁恃才傲物,有点脾气怎么了?” 刘长宁低声道:“因为他是你父皇的一把剑,你能嫁给你父皇的臣子,但绝不能嫁给你父皇的剑。他日陛下不用这把剑了,也不想让别人用,你说,陛下要拿你怎么办呢?” 刘安平脸色一白。 刘长宁望着刘安平,怜悯地说:“安平,陛下是为了你好。” 刘安平转头,去看乔郁。 这次同乔郁笑谈的是三皇子,那个官员不知道去哪了。 刘曜道:“元簪笔当真喝醉磕破了头?” 乔郁点头道:“当真。” 刘曜失笑道:“这样的话放在别人身上我相信,放在元簪笔身上我一个字都不信。” 乔郁一本正经道:“那臣只能告诉殿下实话了。” 刘曜道:“乔相请讲。” 乔郁附在他耳边,认真道:“是臣打的。” 或许是刘曜不信表现的太明显,乔郁还补充了句,“臣喝醉了,元大人也喝醉了,臣一见他,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没忍住就将他打了。” 他们两个悄悄讲话的样子太明显,以至于连太子五皇子都看了过来。 刘长宁见乔郁姿态,心中更是厌恶。 刘曜愣了愣,“乔相?” 要不是乔郁的身份和他与乔郁的关系摆在那,就凭你差点就脱口而出。 乔郁又笃定万分地重复了一遍,“臣打的。”他见刘曜满面怀疑,“殿下不相信臣吗?” 刘曜讪讪道:“信,我信。” 刘曜又回了自己座位上。 乔郁一时清净,一人坐在那专心摆弄起袖子里的玉梨。 玉器温润,贴在他的手指上。 元簪笔的皮肤虽不如玉一般润泽,但也光滑。 玉梨握在手中。 乔郁垂眸。 不知道元簪笔现在如何了? 以前宫宴虽然乏味,但从未让他这样焦躁过——他太想看看元簪笔láng狈不堪的样子了。 乔郁摆弄梨的手一顿。 但也没有哪条法理说元簪笔就必须要忍着吧。 他如何能笃定元簪笔此刻láng狈万分地在家中,而不是芙蓉帐暖度chūn宵? 舞女舞姿翩然,乔郁的心情从索然无味变成了如坐针毡。 好在太皇太后年岁大了,天还不算晚,寿宴已堪堪到了尾声。 皇后陪着太皇太后先离开,众臣起身叩拜。 在这群人里,还坐着的乔郁就显得十分显眼。 太皇太后视线一直停在乔郁身上,几乎看入神了。 皇后在心中暗暗纳罕,世家子青年俊美的多了去,怎么不见太皇太后这样专注地看谁?“乔郁身体有残疾,”她以为太皇太后是因为这个看乔郁,“陛下特许他不跪。” 太皇太后道:“身体有残疾?这孩子生下来腿就坏了?” 皇后怎能直说是囚禁在静室里被人打断的? 她点点头道:“是。” 太皇太后没再说话,甚至连一句可惜了都没有。 皇后松了口气,扶着太皇太后出去了。 太皇太后已走,皇帝也没有久呆的打算,他一贯是喜欢大排场但看一会就腻了的人,这一晚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坐得脖子都酸了,随便说了两句让众人自便就离开正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