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合璧

多年前救起落崖重伤的燕青阳,今日竟又来了一个,这情景让薛易感到似曾相识。不同的是,前者伤了他的心,後者却是让他动了心……於是,薛易竟将自己魂萦梦牵的那张脸,重现在安云慕身上!就算安云慕一心只想利用自己复仇,就算熟悉的脸庞下已是不同的心思,但薛易还是...

33
    可是傅君衍却是一个会自创曲子的人。虽说那些曲子传唱不广,但至少证明了傅君衍琴上的功夫比他好得多。

    以前他与傅君衍谈论琴艺,傅君衍善意地嘲笑他不必如此附庸风雅。如今他遭逢大难,心- xing -大变,颇有些- yin -暗心思,回想当初,便感觉傅君衍嘲笑是真,善意就未必了。现在傅君衍弹这么一首妇孺皆知的曲子,是唯恐他听不懂么?

    来时的那点仅有的热切登时烟消云散,安云慕的神色瞬息了变了变。

    或许发现听琴的人心不在焉,琴音陡然停止。

    傅君衍垂下了手,面上似乎有些红晕:“许久不弹了,手有点生。”

    安云慕坏笑了一下:“是许久不弹这首曲子,还是许久不弹琴?”

    他当然听得出傅君衍在说谎。若说是前者,傅君衍在安意怜面前不可能不弹,至于后者,傅君衍是在谴责他将他囚禁于此地,让他没心情抚琴?

    傅君衍的目中隐隐似乎有些许水光,却是转过了头,不去看他:“昔日我日日- cao -琴,不曾一日离手,如今多日不碰,自然生疏。安云慕,你怎么说话如此刺耳?”

    安云慕笑道:“- cao -琴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 cao -你好了。”

    傅君衍没想到安云慕一出口就是这种下流脏话,惊得眼泪都收了回去,吃惊地道:“你……”

    “不过就做了几次,你就哭哭啼啼的,现在又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还当自己是个处呢?”

    傅君衍气得面色铁青:“我们之间就不能彼此冷静下来,好好聊聊吗?”

    “要怎么聊?”安云慕走到琴桌的另一侧,盘膝坐在傅君衍的对面。他饶有兴味地用指甲抠起了琴上的琴漆,琴木是上好的桐木,登时发出了难听的刮擦声。

    傅君衍额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纵是清雅如他,也几乎忍不了这种煞风景的举动。他平缓了呼吸,说道:“云慕,你承认吧。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你不会用心良苦地救我,现在还每天都来探望我。逝者如斯,过去的事情,我们都忘了,以后重新开始,好吗?”

    安云慕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嘲讽之色:“我都差点死了,叫我如何忘记?”

    傅君衍面容惨澹,低声道:“云慕,你还在怪罪她么?她毕竟是你妹妹,还那么小,不懂事,你何苦因为她,就怨恨整个侯府?答应我,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照你这么说,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了?”

    傅君衍幽幽地道,“我愿意陪在你身边,就当做是为她赎罪,只希望你能忘记仇恨。云慕,上苍让你跌落山崖后痊愈,又拔除了我身上的剧毒,或许就是暗示了让我们可以从头再来,即便是旧友,我们亦可抛开过往恩怨,当成初识,不是吗?”

    他抬起头恳切地看着安云慕,手扶在桌沿,纤长的手指泛出一种清白之色。身体较之以前瘦削了三分,反衬得衣裳宽大许多,让人心中大起怜惜。

    安云慕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你我的伤不是上苍治好的,是薛神医治的。”

    傅君衍被噎了一下,却道:“若不是上苍注定,又怎么能让薛神医前来相救?话说回来,无论是救你还是救我,他出现的时机似乎真的巧合了些,阿芙蓉也不是寻常易得之物,却在此边关之地出现。云慕既肯不顾一切地救我,想必当初给我下毒,并非云慕本意。”

    “阿芙蓉是我自京城得来。你不是说不提往事了么?东拉西扯地作什?”

    傅君衍居然想转移视线,让他怀疑到薛易身上。在他看来,薛易就是个被他迷得神智不清的傻瓜,还没有这么大本事设计他。

    傅君衍没想到他一力回护薛易,心中打了一个突,神色惨然道:“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并无他意。云慕这般冷淡,我实在是不知从何开口挽回。你若是对我无意,直说便是,又何苦说这些话来寒碜人?”

    看他示弱,安云慕心神一阵恍惚。他追逐了十多年的人,终于说了一句明确的话,表示要在一起,让他心潮起伏,暗自想道,明明是喜欢的人,怎地自己半步也不想让他?

    心下叹了一口气,他道:「我也想设法清除我们之间的阻碍,可是安意怜怎么办?你们已经是未婚夫妇。」

    傅君衍摇头道:「虽然陈夫人许诺,将安姑娘许配给我,但还没有三媒六聘。而且经历过……那事,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她了。我离开她,才是对她最好的成全。」

    安云慕嘴角抽动了一下,对傅君衍的说法颇为不适。似乎他抱了傅君衍一次,傅君衍就不是男人了一般,拿那个地方来谈贞洁,让他啼笑皆非,忍不住深沉地道:「你配不上她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只有她配不上你。」

    傅君衍嘴角微微翘起:「多谢云慕这般看得起我……」

    「不是,是她得了花柳病,命也只剩下半条,不管怎样你也配得上她了。」

    「她……得的是花柳病?」傅君衍吓了一跳。他只听说安意怜生病,但消息被封锁了,他并不知道得的是什么病,没想到竟然是花柳!

    傅君衍嗓子干涩地道,「听说你前几天给她请了大夫,想必她的病定会治好的。」

    安云慕最厌恶傅君衍在他面前维护安意怜,安意怜年纪小,所以做什么都可以原谅,就他该死。

    他露出一点讥诮的笑意:「谁告诉你,大夫是我请的?分明是姨娘拿了偷藏的簪子请的。不过你放心,我让婆子搜过身,保证他们身上一文钱也搜不出了。这一家子倒也有趣,看似温情脉脉,关在一间柴房以后,一个个都原形毕露。威德侯装疯卖傻,把每天供给的饭菜都分给自己和新欢的两个婢女吃了,只给儿子留一份。陈姨娘开始还能忍饥挨饿,饿昏了头以后,也跟着抢,父子两个把她打得不成人形。没人管安意怜,她连水都喝不了一口,只能躺在病床上,哭都哭不出声。」

    傅君衍神色大变:「你……你骗我的,意怜是你妹妹,你不会让意怜这么惨的,是不是?」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