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靠在枕头上,似乎是睡了。 韩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其实不论在镜头前还是镜头后晏卿(晏g)都是很低调的人,他身体素质不是很好,头疼脑热是常事,但他鲜少在采访和上节目时说这些事。因为他觉得明星拍一部戏赚的钱少则七位数多则八位数,这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一辈子都存不下的天文数字,所以多受苦多受累也是理所应当的分内之事。 但说到身体问题,也有可能是因为双重人格的关系,两个人格轮流掌控身体使得他们的jing神一直维持在一个不错的状态。可jing神归jing神,高qiáng度的工作下身体疲累而jing神亢奋反而会使情况变得更糟,毕竟一些疾病的特征是作用于身体而非jing神,长此以往下去的结果只会是透支健康,而当你保持着理智却只能圉于病chuáng无法逃脱时,清醒所带来的痛苦将比死亡更甚。 窗外夕阳西斜,韩昀坐在外间的沙发上和裴景行聊了会儿微信,中途接连打发了几波来看望晏g的人,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走到病房内看看输液的情况,顺带给他掖了掖被角。俯下身时无意间瞥见对方颈上戴着的项链,这次离得近了,韩昀才发现这项链竟和上个剧本里傅清禾戴的项链真的是一模一样,并不是他原本以为的相似而已。 韩昀揉了揉眼睛,轻手轻脚地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又拿自己的看了看―― 卧槽。 有了对比后韩昀便更加确信,晏g的坠子居然和上个剧本里傅清禾身为‘巫’的外婆给他的一模一样。 他有些愕然,要说是巧合,他其实是不大信的。这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头坠子,看起来顶多是路边五元店十元店买的东西,不像是晏卿这样的人会买会用的,而且还对这个坠子重视得从不离身。 若不是巧合…… 韩昀有些恍惚地想起过去,他还记得当初傅清禾把坠子给他时说过的话。 ――【外婆说,如果你收下了,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 ――【生生世世。】 韩昀神情复杂地把坠子轻悄悄地放回去,然而要抽回手时却被晏g一把拉住了。 “……” 他有些尴尬地和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的晏g对视,依然苍白着脸色的影帝先生挑眉一笑,声音低哑道:“你想对我图谋不轨?” 韩昀:“……” 本来还想着睡一觉醒来后出现的不知道会是晏卿还是晏g,然而看这态度,八成是晏g没跑了。 韩昀gān咳一声:“没什么,我就是看这坠子挺好看的。” “确实。”晏g抬手握住坠子,然后目光落到韩昀因为俯下身而溜到衣服外晃dàng着的同款木头坠子,低笑,“你也有一个。” 韩昀含糊地应了一声,没说什么。 “谁给的?”晏g继续问。 “……一个朋友。”韩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转而问道:“你好点了吗?刚才经纪人来过了,很担心你。” “是吗。”晏g不咸不淡地说道,“他是担心明天微博上有关于我的不好的消息吧。” 韩昀:“……”晏g这个把天聊死的特点还真是令人头疼。 晏g笑了:“无所谓,我只是想演戏而已,风评好坏与我无关。”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扎在手背上的针头,其实在他住院的那段时间扎针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在两个人格尚未达成一致的那段时间,常常有无法控制身体、甚至是歇斯底里的状况发生。哪怕是在美国的高级jing神病院,只要病人一犯状况,不管你是怎样的背景,统统都由两个身qiáng力壮的男护士抓小ji似的用束缚带往chuáng上一捆,不是拿了针看也不看就往手臂上扎,就是一把药塞进嘴里然后猛灌水bi他吞下去。 所以拜过去那段经历所赐,晏g其实很讨厌吃药打针,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生病了都靠硬抗来熬过的原因。而且相比起性格温柔的晏卿,晏g的作风更狠更偏执,如果不是在晏卿在掌控了身体后主动吃药治病,他估计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想到晏卿,晏g眉间不由得拢上一层郁色,今天这次录制确实本应由主人格负责,毕竟这种综艺场面还是他比较应付得来。一开始都好好的,直到那个玩游戏的阶段才出了岔子――晏卿虽然同样想到了韩昀,可他性子太软,只是把那份不快压下来,因为在镜头前爆发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晏g不一样,他向来直来直去,该爆发的时候就爆发,从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委屈自己。 ――反正今天也是第五天的尾巴了,这时候抢过身体的主控权倒也不算违约。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于是也很诚实地这么做了,完全不计后果。 病房里,计算着输液时间赶过来的护士给晏g拔针,贴止血胶布,然后留下一把药和一杯温水。 看到那一堆大大小小的白色药片,晏g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 韩昀瞅了他一眼,问道:“要不……我找护士要一杯蜂蜜水?” 晏g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先喝一口,试试温度。” 韩昀依言试了一口,说:“不冷不热,刚刚好。”这是废话,毕竟是负责vip病房的专业护士,总不能把刚烧开的热水倒来给他。 晏g朝他伸手。 韩昀还记得猫颜和他说晏g有洁癖的事,而且在外面时他确实是成堆湿巾纸地用,开个抽屉完要擦手,摸完剧本要擦手,在拍外景时也要时不时擦一下。他想了想,说道:“等会儿,我换个杯子再给你。” “不用。”晏g说,手依然伸在半空,“给我。” 韩昀只好把水杯递给他,然后把药片放到他手心。 晏g吃了药,就着他喝过的地方无比jing准地把嘴唇靠了上去,喝了一大口水咽下药片。 韩昀默默地移开了眼。 他陪chuáng到了晚上晏g才让他回去,隔天再来接他,后续的工作是否推迟糖糖会和他jiāo接清楚。 韩昀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路灯昏huáng,他沿着墙根慢慢地走着。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的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韩昀吓了一跳,快速退开后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只狗的影子。 ……唔,狗影子怎么会高到和在他的头部差不多位置? 韩昀若有所感地转头看向左边路灯处,原来那狗影子只是裴景行站在路灯下给他比的手影而已。 裴景行是混血,生得高大英俊,昏暗路灯下的面容显得愈发深邃,琥珀色的眼眸显得温柔而神情。 “怎么样?”他笑着问韩昀。 韩昀诚实地回答:“宛如一个智障。” 裴景行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微笑:“真伤心。” 韩昀笑笑,问他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和你说我今天在医院陪晏卿吗?” “碰巧路过,就顺路过来看看。”裴景行说,但这个借口着实不太靠谱,只是碍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韩昀便也没有戳破他。 真要说起来,两人的jiāo往其实并不深,自那次拍宣传照后只见过一两次面,其他时候就只是在微信上聊一聊而已。 裴景行受的是西方教育,不像国人那样要有一个细水长流的互相了解的过程才能说喜欢,否则就会被认为是虚情假意。他对感情的表达直接且làng漫,第一眼见韩昀的时候觉得挺合眼缘,于是好感度up;短暂相处之后觉得还不错,好感度接着up,并且将人列入可追??的范围。